他对记忆里的季澜溪一点好感都没有,他知道自己是外室子,母亲生了他没多久就扔下他走了,是嫡母不计前嫌把他接回侯府,抚养他长大,所以即便后来他知道季澜溪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也没有丝毫的亲近之感。
更不要说她整日粘着季玉,像条舔狗一样,唯唯诺诺,没有一点骨气和主见;
不好好在屋里学写字绣花,还闹着母亲说要习武,母亲闹不过她给她找了个江湖女子武师……
季云朔紧皱着眉头,虽然他不喜欢季澜溪,但他下意识地觉得季澜溪是不会做出残害姐妹这样的事情的,他张嘴辩解,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季澜溪她……”
季玉哭得声音嘶哑,“哥哥……就是,就是季澜溪给我下的毒,就是她!”
“她还说我要是想要解药,就要给她一万两……”
“哥哥,我好疼,你要给我讨回公道!啊……”
季玉声音都嘶哑了,听得季云朔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氏看着杵着的冬青,怒道:“一群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再去王府接人,接不回季澜溪,你也不用回来了!”
冬青却没敢动。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冬青颤抖着身子,“夫人……”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摄政王府已经不让他们的马车靠近了,京城遍地官员,若是传出去,云安侯府的脸可要丢光了!
“冬青,你先下去。”季云朔摆手。
冬青如蒙大赦,连忙出去了,走的时候把屋里其余的丫鬟也带走了。
见他不仅不帮忙,还把人打发走,江氏狠狠地推了季云朔一把,别过脸坐在床头,看着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女儿,忍不住拿着帕子拭泪,
“我的玉儿,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养了两个白眼狼,都要置我的女儿于死地呀!”
季云朔被推了一把也顾不上委屈,忙安慰道:
“母亲,摄政王府可不是等闲之地,那可是摄政王,咱家出了三妹和玉儿的事,本来就理亏,若是惹怒了摄政王,咱们日后在京都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江氏闻言止住了哭,季云朔接着道:“左右三妹明日就要回门,明日一早儿子就派车去接,一定能把三妹接回来。”
江氏心中还是不平,吼道:“那你妹妹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这么疼着?”
季云朔抿着唇,躬身道:“……儿子再去太医院,请周院正。”
季云朔离开后,江氏还是忍不住怒火,
“呸!说到底都是那个贱人生的,养了这么大,骨子里都还是吃里扒外!”
“娘,我好疼……娘!”
季玉又是几声惨叫,直叫得江氏肝肠寸断,直呼我苦命的女儿。
侯府一片愁云惨淡,蕴玉轩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下午的时候王爷身边的李叔就亲自来给季澜溪送了一万两银票,季澜溪眉开眼笑地接过,
“多谢父王!”
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bingo!
晚饭后,慕时韫的药就准备好了,季澜溪就开始给他药浴汗蒸。
浴房中间摆了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放了大半桶黑乎乎的药汁,水汽氤氲,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其间,在闷热的夏夜,可以说是非常难闻了。
猛一接触,慕时韫差点没忍住干呕起来。
季澜溪手里准备着银针,见他反应有点大,给他扎了一针,道:
“这可都是上好的药,味儿虽然重了点,一开始闻着有点不适也正常,不过没关系,习惯就好了。”
一针下去,慕时韫感觉那种不适感顿时就减轻了不少,但还是很难受,他本来就讨厌药味。
“把衣服脱了,进去吧。”季澜溪用下巴指了指浴桶的方向。
慕时韫往里走,还是忍不住那药味儿,一手用袖子捂着口鼻,闷闷地道:
“不能打开窗户吗?”
“可以,你要想见风效果药浴减半的话,大不了治疗周期再延长两个月呗。”
慕时韫立刻摇头,这么难闻的味儿,别说两个月了,他一点也不想闻!
季澜溪双眸微眯,
“那还不快脱,要我帮你脱吗?”
当她不觉得难受吗?
屋里水蒸气浓度那么高,她都快闷死了好吧!
慕时韫虽然还是一脸抗拒,但还是利落地脱了衣服,光着上半身坐进了浴桶。
季澜溪本来想骂他一句矫情,但是在看到慕时韫几乎完美的身材后,到嘴边的国粹都变成了情不自禁咽下的口水。
这脸,这身材,要是放到现代,得秒杀多少男模啊。
察觉到思想有点变了颜色,季澜溪连忙打住,摇了摇头。
慕时韫注意力都在讨厌的药味上,倒是没注意到季澜溪的目光。
浴房做了改造,隔着一个大架子后面就是季澜溪的简易工作台。
季澜溪在那边配药,时不时过来用手试试水温,凉了就加点热水进去。
时辰差不多了,施针的时候,季澜溪还是没忍住利用职权之便,上手摸了一把。
“啧,手感真好。”
慕时韫反应过来之后,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一开口,那饱沾药味的水蒸气就钻进他的喉管,因为说话急,他猝不及防猛吸了一大口,
“yue……”
季澜溪吓了一跳,腾出一只手把他的脸别过去,
“你可别吐我身上!”
慕时韫脸色难看,
“……我没事。”
他就是一时没忍住,干呕而已。
脸被掰过去,季澜溪看到了他红的滴血的耳朵,有些惊奇,
“看不出来世子花名在外,私底下还挺纯情的嘛。”
慕时韫脸已经回来了,道:“谁说的?本世子威武霸气,玉树临风!还有,不许再调戏本世子!”
季澜溪噗嗤一笑,手下拈针的速度不减,
“不是我说,世子现在跟威武霸气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玉树临风……我看是弱柳扶风还差不多!”
“再说,你昨天不也调戏我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说着还又调戏般摸了他一把。
虽然她是个大夫,但慕时韫也算是她名义上的男人了吧,要是干放着,太浪费了!
她这么节俭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暴殄天物的事情来呢?
慕时韫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四肢无力,
他昨天只是想试探一下她,再说了,他昨天也没讨到好!
“反正不许再摸了!”他恶狠狠道,不过红的滴血的耳朵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
季澜溪脸一板,
“世子想什么呢,我给你施针,有些肢体接触也是在所难免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再说了,你一个历尽千帆的大男人,又不会吃亏。”
慕时韫重重地哼了一声,谁历尽千帆了?
装的这么正经,要不是刚才看见她偷偷咽口水,他还真要信了!
季澜溪轻笑一声,慕时韫这个样子,还真的有点被调戏的良家妇男那味儿呢。
后面的针越来越多,季澜溪也收了玩笑的心思,一门心思专心给他施针。
因为安静,他看到了灯光下季澜溪的侧颜。
都说男人认真起来是最迷人的,女人也不遑多让,慕时韫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周围的景物都逐渐变得模糊。
空气中一片安静,安静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