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李由更加忙碌,荣年也因为毕业在即和启兴的发展而时常见不到人。
李由先去银行把逾期的贷款还完,并且暂时取回了丰年的所有权,原本丰年已经要被拍卖,但是由于这个烂摊子太大,一时半会没有公司愿意冒险吃下来,就一直闲置到了今天。
李由依旧联系不上温正函,他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了无踪迹,李由想到一个愿意自己借钱给公司运营的人怎么会因为丰年再次遭受危机就离开。他尝试报警,可警方回复温正函一切通信都正常,对于一个正常的alpha来说确实不需要操这个心。
李由重新回到了丰年,坚持到最后的丰年员工激动地热泪盈眶,李由安抚他们现在没时间叙旧,需要快速地把丰年所面临的危机全都解决清楚。
荣福华给李由留下的资产并不能让他把丰年的所有欠款清楚,只是给了他一次让丰年起死回生的机会。
公众信心的缺失,城建计划的暴雷,公司资金的短缺,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让一切再次陷入万劫不复。李由在公司里忙的脚不沾地,回去还要应付荣年疯狂的索取。
荣年好像陷入一种难言的狂躁中,每次回家荣年都一声不吭的在他身上发泄,李由无力地抬起上身,很快又被压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丰年的危机总算勉强被压制下来,李由搭上了荣福华给他的所有资产,让丰年能够勉强运行下去。让李由觉得疑惑的是,季绵在某一天把他名下城建计划的股份和地皮全部都转移给了丰年,城建局电脑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自愿赠与。李由不知道季绵又在搞什么飞机,但是他也和温正函一样凭空消失,联系不上。
李由找了资产分析师和风险评估师仔细分析了这次赠与的可接受度和风险性,没有什么异常李由便以此为推手再次推动城建计划的开始。原本以为城建计划失败投资失利的各方势力现在都期待的看着重新动工的城建计划,希望能够大赚一笔。
李由疲惫地回到灰山桥的家,今天荣年还没回来,他浑浑噩噩地进入浴室洗漱,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求的那串琉璃不小心被碰到地上裂开好几条缝,但是李由实在太累了,他手都抬不起来,洗漱过后直接栽进柔软的床里陷入沉睡,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
这觉睡得很亏,李由做了一晚上噩梦,被梦魇缠着无法脱身。起床的时候他发现荣年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他没见过这么冷漠的荣年。他一脸冷漠,看李由的眼神像在看陌生人。
“小年?”
“哥哥,你该起床了,这里是我的房子。”荣年开口,每一个字李由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他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什么?”
“李总先起来吧,在床上谈生意不是很尊重人。”荣年起身出了房间,留下懵圈的李由在震惊中洗漱穿衣。
荣年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阳光照在他立体的脸上衬得他像个金色的天使。李由走出去,荣年把一沓文件推到他面前,里面有股权转让书、财产转让书和亲属关系解除同意书。
“你什么意思?”
“哥哥,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我想你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荣年语调平淡,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那,这个是什么?”李由拎出那份亲属关系解除同意书问荣年。
“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强行捆绑在一起也不过是给各自增添负担,现在我也有自己的事业、财富,哥哥也就不用担心我了。”荣年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李由的神经上,痛的他呼吸都困难。他感觉自己的皮被一寸一寸的剥开了,血肉袒露在外,风一吹,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呵呵,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不是说过,我会把丰年完好无损的还给你吗?”李由苦笑几声,想借此来把心中的苦涩倒一些出来,明明没差多少,自己就可以把丰年归还给荣年,他搞这一出,把自己放在哪里呢?
“对不起,我不相信你。你勾搭温正函,吸引季绵,杀了我父亲,不就是为了得到他的遗产吗?真为你可惜,算盘打的那么响,到最后却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荣年的话带着讽刺的尾音,嘲笑着李由的每一场算计。
这算什么?李由感觉被自己从小养大的狗咬了一口,很重很深。
“我,从来没有勾搭过什么温正函、什么季绵,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可我向你解释一千遍一万遍你都没有相信!我,什么时候杀了荣福华?告示是你发的,你知道他是因为心脏衰竭死的,你现在为什么把这盆脏水泼给我?”李由双目赤红,为自己从未做过的事辩驳着。
荣年淡定地看着狂躁地李由,拿出一根装在证物袋里的针管,残存的蓝色说明了它的身份,SV药剂。“医生说父亲是因为身体内SV药剂过量导致的呼吸不畅和心脏衰竭,那天在医院,这支药剂就在你手边,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荣年冷眼看着李由,他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直。
“那是他打进我身体里的!”李由嘶吼,他觉得很委屈,也很无奈,他总是认为只有那些无能的人才喜欢狂吼和哭嚎,但是现在,面对家人兼爱人的误解和不信任,他也是这样,他滑倒在地上。
“可是现在是他死了,而你还在这里!”荣年把针管扔到桌上,他扣住李由的肩膀把他拎起来,他眼神疯狂,却带着令人炫目的绝望。
那次易感期结束后自己是被王知煜叫醒了,他身体不方便,只能把门窗尽数打开通风之后才敢接近他。荣年看着床上的狼藉和血迹想起了他对李由的残忍对待,于心不忍。
他急忙要去找李由,可是金城那么大,去哪里找呢?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直到王知煜提醒他才想起查监控,监控里温正函抱着李由下楼,李由亲密地把头搭在温正函肩上,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可是就是让人火大。
跟着监控他追到了李由治疗的医院,他查到了李由的病房,却不敢再前行一步,他害怕李由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会责怪他把他弄的那么疼。
好不容易攒足了勇气,却在敲门那一刹那透过玻璃窗格看见温正函正在温柔地给李由喂药、削苹果,李由也满是顺从的吃下去,丝毫没有正常上下级之间应有隔阂和区分。
荣年没有进去,他离开了。他害怕自己又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后来,王知煜的产检时间到了,祁仁之在那次之后就没出现过,王知煜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求着荣年作为担保人帮他去医院挂号。
产检、开药、注意事项,他都一力完成。但是孕期omega和肚子里的小家伙都非常需要alpha父亲的安抚信息素,王知煜没有,他只能在小家伙焦躁不安的时候拼命压榨自己的腺体,挤出所有的安抚信息素,才能让他稍微安静一会。
但是仅仅是聊胜于无,因此王知煜在孕期始终都脆弱不堪,尤其是精神,甚至需要开药抑制。
荣年作为担保人陪同他一道来了医院,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荣福华身边的保镖,就守在病房门口,他以为李由把事情告诉了荣福华,荣福华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以为荣福华会难为李由,毕竟两个alpha在一起,并不是社会所认同的。
他来不及安顿好王知煜就往住院部跑,一推开门就是那样一副冲击力巨大的场面,他的呼吸都停止了,他不愿意相信。直到医生和他说明荣福华的死因时,他面无表情。然后,荣福华的私人律师张贤找到他,说他父亲把财产全部都留给了李由,并且请他定一个时间公布遗嘱的详细内容。
荣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受这一切的,直到把荣福华送进墓穴里,他也依旧没有真实感。最后,他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他极度依赖的哥哥。
他把李由放下,任由他的眼泪砸在地上,从前那个舍不得李由流一滴泪的荣年已经不见了。眼前这个荣年,驱逐着他,把他从自己的房子里赶出去,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他不是自己的荣年。那自己的荣年去哪里了呢?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荣年告诉李由,今天他下班前要从这套房子里搬出去,不然就告他私闯民宅,之后就大步走出了房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由奇怪的状态。
他一会哭一会笑,眼泪糊在脸上,狼狈不堪,他也不再在意。他宠之甚甚,爱之深深的人,对他一点信任都不曾有过,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李由不想在呆在这里,他收拾了几件必备的衣服,拖着箱子最后看了一眼他和荣年温存过的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