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
这时候被他打发走去拿无酒精饮料的温正函回来了,他把饮料放在桌上,担忧地询问李由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由刚刚情绪剧烈波动,这时候还没恢复,他又紧皱着眉头,眼睛盯着手指出神。李由回过神来告诉温正函说刚才方谷城被他的老朋友叫走了。要打听信业的消息,得下次再找机会。
温正函应了一声,坐在刚才季绵的位置上。
李由手里死死地握着那张房卡,塑料卡片的边角把洁白修长的手挤压的出现印痕,猛然的疼痛让李由头脑中的怒气值直线上升,脑海中闪现了无数将荣福华千刀万剐的想象。他略微松开手,呼出一口浊气。
他调整好心情,告诉温正函“今天累了吧,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一会你不用送我,直接打车回去就行,这几天给你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不用了!李总,我真的好多了,我身体没问题!”温正函证明似的急忙站起来在李由展示。李由压下他,“上回那个项目结束之后业务组的人都休息了,就你还跟着我跑,你也要休息的吧,人可不是铁打的。怎么,难道你想一天假都不休然后去劳动局告我去?”
温正函没说话了,李由将那瓶无酒精饮料拆开倒了一杯给温正函“拼搏是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好好休息,别太担心!”
温正函接过酒杯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回家睡觉了。
而李由则拿着房卡驱车前往紫薇港。
(二)
李由敲响房门,屋内人应声后他便拿房卡开门进去。踏进房间,季绵正襟危坐在桌后,李由扯动衣领,向他展示脖子上的抑制器,牢牢地箍在alpha的脖子上,映的骨骼分明的锁骨更加se情。
季绵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抱着电脑站起来示意李由到吧台聊。季绵倒了两杯水,推了一杯给李由。
“李总,今天事有特殊,请您将就一下,下回有时间再请您喝酒。”
“没事,今天也不是为了喝那两口酒的”
季绵倒好水之后,定神看向李由的眼睛。确定对方没有任何侵略性也没有任何不满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开口
“李总今晚在会场就已经看出我是季升阳的儿子了,那我也不绕圈子了。季升阳,也就是你们说的南阳的季总,最近在和我妈闹离婚,他计划让我妈净身出户,然后把财产转移到他的情妇和私生子手里。我想给我妈、给我自己抢回属于我们应得的那一份,所以冒昧找到您帮忙!”
“你妈?前九汇董事长的女儿?钱夫人?”李由反问,确认当事人的身份。
“对,没错!李总接手丰年也有一点时间了,想必对于南阳发展的势头为什么这么强劲有疑惑。明明丰年和南阳注册资金差不多,发展方向也差不多,甚至荣董和您看起来还更有经商才能,可就是一直被南阳压了一头,还有不少客户抛下更大的利润空间找南阳合作,对吗?”季绵见李由感兴趣,进而补充道。
“季升阳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经商才能,也没有什么科研天赋,他年轻时靠着花言巧语把我母亲骗到手,在我外公那里捣鼓了不少股权和现金,接着就和那些叔叔合作恶意收购新兴企业,霸占专利,这才有了今天的南阳和季总。”
“但是我母亲看不下去,多番劝阻也没有任何改变,她就请我舅舅去帮帮那些新兴公司,但是舅舅不仅没帮他们,还转头就告诉了季升阳,他知道之后疯狂地对我妈发脾气,还,还打我妈,我去拦,他连着我一起打!现在正在盘算着和我妈离婚!我又是个omega,他觉得我没用,更喜欢那个女人给他生的alpha,我实在不想让这样的人渣获利,求您帮帮我!”季绵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眼泪在圆乎乎的眼眶里转了几圈又吞了回去,嘴唇倒是被憋地嫣红。
李由认真地听着,食指在吧台上有节奏的敲着,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的行为发表评论。
李由给季绵递了张纸,问“你之前和我说的荣福华的事情,谁告诉你的?你有些知道什么?”
(三)
季绵被李由的厉色有些惊到了,不过还是利索地把已经打开页面的电脑转过来给李由看:“我也是在我舅舅电脑上看到的,k396年,九汇和丰年合作的促转化剂项目,表面上走的全是正规流程,实际上有阴阳合同。您看,在当年4月和11月,九汇和丰年之间的高层之间有巨额资金往来,然后这里有个视频,您也可以看看!”
视频应该是手持拍摄的,前面有些摇晃模糊,后面稍微就好一些。室内研究所的灯开的很明亮,两个小孩缩在一起躲避着刺眼的光亮,隔着单面玻璃,两人都没发现有人在拍,无尽的紧张和难受下大的抱着那个小的发抖,视频外传来声音“今天按计划把SV促转化剂注射进去,先看看效果,把他们两个分开点!”
接着,荣福华的脸出现在视频中,他笑眯眯地向摄像头展示着自己的计划和成果,“放心吧钱总,顺利着呢!别那么担心!”
视频闪动几下之后黑屏。李由的拳头紧握,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有察觉,他愤恨地盯着已经黑屏的电脑,眼神中满是杀意。
视频中的那两个被关在研究观察室的就是他和荣年,荣福华为了自己的狗屁成果,不惜拿真人做实验,志愿者搞不到,就先从自己的孩子下手,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当时要不是有个研究员说荣年太小,贸然注射未定性的药剂变量太大,难以控制。实验体不足不能浪费。他还计划同时给李由和荣年注射,做不同年龄的样本参考。
李由至今都忘不了那冰冷的液体被缓慢注射进体内的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像是被侵占了,体内翻江倒海的疼痛,李由拼命地挣扎,三个研究员都差点不能控制他。耳边传来研究员的惊喊“快,给他注射镇静剂!”又是一管药剂,可是身体上的疼痛丝毫没有被缓解,一波又一波的细胞改造带来的疼痛让李由眼前一阵发黑,“镇静剂无效!”
“注射EL药剂,切断他的感受机能!”
“可是……”
“快点!少废话!”
…………………………
昏阙过去前,他好像听到了荣年歇斯底里地哭声。
醒来之后,研究员告诉他他昏迷了一个星期,不过顺利分化成了alpha,研究员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之后便离开了。李由翻身下床,多日不动的身体差点软倒在地上。他掰着病床边的床杆费力地爬起来,一打开门就看到荣福华抱着荣年在门外。
一看到李由,荣年就着急忙慌地去搂他的脖子。小腿不停地蹬着。荣福华平常基本见不到人,所以荣年更亲这个便宜哥哥。
可惜李由这时候实在没力气,只好给他放在地上蹲着抱他,荣年这时候还小,被莫名其妙拐到研究所,李由的焦虑影响了他。后来李由又不见了,过了好久好久,他才看到爸爸。可是爸爸很生气,他都不敢哭,现在又看到李由,在他意识里能给他最大保护的,防线放松,搂着李由的脖子大哭起来。
李由拍拍他的背抚慰他,小声地安慰着他,扯长病号服袖子给他擦眼泪。“叔叔们看错人才把你抱过来了,这几天我正好生病,吓到了吧!不哭不哭,哥哥回去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我们小年最乖了……”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见到了就别和我叫嚷了!”荣福华扶正高直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没好气道。“小刘,过来把荣年抱过去,李由,你跟我进来!”
“来了!”一个穿白色实验服的omega跑过来把荣年从李由腿上扯开抱走了。
李由挥挥手安慰他,让他别哭,爸爸要和哥哥商量事情,马上就过来找你。荣福华没耐心和小孩子过家家,他叫李由别拖拖拉拉,进来把门关上。
他自顾自的坐在病床上,对李由挑了下眉,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的椅子上来。李由走过去,但并没有坐下来。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和焦躁,定心质问荣福华:“荣叔叔,为什么这样做?”
“荣叔叔?”荣福华嗤笑一声,“这么多年都养不熟你,你应该叫我爸爸,或者父亲。”
李由抿嘴没接话。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荣福华很坦然,“我付出了那么多时间、精力、金钱,研究能够让世界更加公平的药剂,到底为什么那么多人来质疑我呢?”
“我,还有荣年,都在你要付出的范围内吗?”李由不在乎荣福华的疯狂,他被世界抛弃很久了,只想好好珍惜唯一值得珍惜的。
“对!只要实验能成功,让我付出什么都无所谓!我的成果进入的验证阶段,可是那群老不死的不让我给志愿者注射,我只能为大义舍小义了。”荣福华摊摊手,突然又抬头死死地盯着李由,好似要把他的每一寸骨血都看穿。
李由谨慎地退后两步。
荣福华勾起嘴角,“不要害怕,你为我的实验也付出了,我应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
李由侧过头去思索片刻,“不要动荣年!”
荣福华一愣,随即又笑起来“你们俩感情不错啊,他拼命找你,你也拼命护着他,作为父亲,我真为你们这么为对方着想而感到欣慰。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李由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