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晶蝶一路,容寂然再一次回到了秘境的入口,他停顿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得进入了秘境。等他顺着之前的路赶到四方阵的时候,入耳的是一阵咀嚼的声音,牙齿啃食骨头的声音。
容寂然掌心聚了灵力,君子剑率先闯入四方阵,一剑劈在了织苑的肩头。
织苑嘴角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在地,手里还捧着仅剩的最后一只手。她阴恻恻笑着,侧目看了一眼肩头的君子剑,而后伸手将一边的蓝底太阳纹玉佩扔到了容寂然脚边:“你来晚了。”
弯下腰,容寂然捡起地上的玉佩,背面刻着‘明颜’二字。他擦拭掉玉佩上的血渍,而后放进怀中,再起身时,眼神之中尽是杀气,他走进四方阵之中,站在了织苑面前。
“你杀不掉我的。”织苑淡淡开口。
“因为水灵珠?”容寂然抬手,十指快速结印。从织苑的只言片语之中,他稍微也能猜测出来问题是出在水灵珠上。
织苑挑眉,却是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谁也没办法把水灵珠从我体内拿出来,谁也没办法杀了我。”
印记打在了织苑左胸口处,金色的光芒一点点渗了进去,本还笑着的织苑一下子就愣住了,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你对我做了什么?”见容寂然并不作答,手中还在结印,一道道印术钻入织苑的胸口处。
“你在做什么?停手!”织苑狰狞着脸,困住她四肢的铁链框框作响,她伸手想要去撕扯容寂然,但他周身却早已布了防身的阵法,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
实力悬殊,织苑扭动着身体,十分抗拒。
容寂然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织苑,开口道:“你说得对,谁也取不走水灵珠,谁也杀不了你。是因为水灵珠已经把你当成寄宿躯体了吧?那我只需要封印它就好了,对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恨意,相处了近十年的师妹惨死于织苑腹中,他怎么可能不恨?
“织苑,你并非良善,合该用四方阵困住你。”容寂然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结印,“你怨憎谁皆可,却牵扯无关的人,甚至还……”说至此,他眼眶发酸,视线有些模糊,“你该死,也许,你早该死了。”
“放屁!”织苑扭曲着身体,心脏处得疼痛让她仰起头,腐坏的半张脸露了出来,“她妄图夺我水灵珠她不该死吗?你们这群自诩正道的假正经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生死!我被残害至此,你们不是正道吗?怎么不替我主持公道!你们的道去哪了?!啊!”
容寂然打出最后一个印记,一点点往织苑身体里推:“我们做的是平天下不公之事,而不是从你的角度所认为的不公之事。”随着他的结印打入织苑体内,未等织苑再说出一句,她已然断了气,瞳孔立时变得灰暗。
倒退了两步,容寂然眼睁睁看着织苑的身体一点点消散,最后仅剩一堆白骨散落在地。
‘噗通’的一声,水灵珠坠入水中。容寂然弯腰,捡起水灵珠,又看了一眼那一堆白骨,而后转身便走了。
等他出了秘境的时候,却见城主府燃起了大火,偌大的结界也正在一点点消退。耳边传来了狼嚎声,城主府深处还有强悍的灵力波动。
容寂然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赶了过去:“燕双颐,你最好还活着。”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听不出情绪。
一路蜿蜒小路,城主府的最深处居然是个被朱门关住的精致别院,更有参天竹子座落。进了院子,便见赤红色的妖狼用爪子控制住了月华,尖牙利齿凑在了月华的脖颈处,就等着一边的燕双颐一声令下,直接咬断了。
而此时的燕双颐手执莫问,身侧站着的是手执缠缨的陆俞,二人身形纤长,双剑交叠,周身皆是剑气化出来的剑。
容寂然愣了一下,昆山有三大剑阵,一是八人落雨剑阵,二是五人星芒剑阵,三则是双人破云剑阵。落雨剑阵以人多剑多为特色,几乎是没有任何死角的攻击;星芒剑阵说是剑阵事实上则是灵力的比拼,以灵力驱动佩剑,五剑合一,威力巨大;而破云剑阵则是以破霜剑法开道,二人以追云步互相配合剑气化剑,伤人于无形。
燕双颐会破云剑阵不足为奇,毕竟他出自昆山。可是这陆俞为什么也会?
虽然陆俞灵力低微,但是一招一式打出来的破霜剑法却极其熟练,还有追云步也运用自如。配合起燕双颐来,完全不会露出破绽。
一瞬间,容寂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回忆起燕双颐对陆俞的态度,又想起那一声‘阿俞’,还有陆俞这个名字……
不能想不敢想,容寂然瞳孔闪烁,是与不是,只要他上昆山一趟,肯定就明了了。
“银霜,救我!”月华凄厉得朝着屋内喊道,“银霜!”
红月爪子一用力,月华痛得尖叫一声,却还是不死心等着屋内的人来救她。
“你做梦,他都自顾不暇了,还指望他救你?!”红月垂下头,锋利的牙齿刮在月华的脖颈处,鲜血流了出来。
屋内的男人此刻却是自顾不暇,对单燕双颐他都不一定打得过,更别提还要再加一个人。这二人一套剑法打下来,他完全找不到突破口,而他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别杀他。”容寂然走到了二人身边,陆俞一惊,剑招回转,剑气划伤了自己的侧脸,破了道小口子。容寂然看了她一眼,二人对视,容寂然先移开了视线:“我有点事要问他。”
燕双颐皱眉,扯了袖子替陆俞擦了擦脸,道:“你的事情真不少。”
眼见着这二人行为举止亲密,容寂然脸色越发沉:“所以呢?你一个魔修,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真招笑。”燕双颐冷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俞拦住。
陆俞拍了拍燕双颐握剑的手背,眼神转动,示意燕双颐别再生事端。
容寂然走进屋内,只见一银发男子坐在轮椅之上,一身玄色衣袍破破烂烂,眉心处还有一道咒印。
“你应该知道。”容寂然盯着银霜,“织苑已经死了。”
一直被燕双颐和陆俞拖着的银霜自然是能感觉得到四方阵里边出了问题,他在心中祈祷千万遍,甚至抱着侥幸心理,只要水灵珠在就好……
“呵……”银霜惨白着脸,笑了一声,有一种释怀的笑,“水灵珠呢?”
容寂然从怀中掏出已经被封印住的水灵珠:“水灵珠为什么是蓟城命脉?它并非是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吧?”略微思索,他又道,“回转时间?或者是,长生不老?”
“的确不是。”银霜点头,眉心处得咒印在发光,他抬手像是在向谁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织苑,阿苑,你是来带我走的吧……”
三人看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得银霜,他们不清楚这几个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容寂然也没有问到答案,走上前去,却见银霜已经没了气息。
“主人……”红月得声音响起,“我没碰她哈……”他用爪子拍了拍月华已经塌软了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了气息。”
都死了,织苑一死,银霜也没了气息,就连月华也死了。陆俞拧眉,而后突然转身,往外跑去。燕双颐没有半点犹豫也跟着跑了出去,二人站在城主府门口处,望着一地的白骨,沉默了许久。
再抬眼,蓟城的屋子几乎也都破破烂烂,有些甚至连房梁屋顶都坠落了,风一吹,带起了许多的灰尘。
“都没了。”陆俞缓缓开口,蓟城的那些秘密,还有水灵珠未解开的谜题,以及织苑几人的恩怨情仇往事秘辛,都融在了这些灰尘当中,随风而去了。
“还差一个人。”燕双颐望向他们住了几天的那座大宅子,东方已然拂晓。
陆俞抿唇,转身,和慢悠悠走出来的容寂然对视上,她率先开口:“容……”
“给。”容寂然将被封印了的水灵珠放到了燕双颐手上,他刻意忽略了陆俞,“你不是在找这个吗?”
燕双颐看着手中的水灵珠,在指尖转了一圈:“就这么给我了?”
“我并不需要。”容寂然腰间的玉佩撞在了他的剑鞘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还给我。”
燕双颐手一转,水灵珠被他放入怀中:“难得。”
看了一眼燕双颐,容寂然嗤笑了一声,而后抽出佩剑,干脆御剑飞行了,他已经在蓟城耽误太多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