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是此刻,几人才留意到,那被宇文战燎从信知回体内强行摄取过去的东西——
那是一枚让人辨不出是真实存在,还是虚影幻化的细针。
悬在宇文战燎掌上,不停的嗡嗡振动,似是想逃脱,却无论如何挣扎,也没能逃出那只手掌半分。
“呵呵……”
转眸,睨着气息不稳的信知回,宇文战燎眉眼含笑,上前两步。
抬手,轻轻抹去信知回嘴角的血迹。
淡淡开口,那魔魅又玩味的话音,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底发寒。
“这三十六天锁灵太虚针不错,本王拿走了,便算是向你讨的利息。”
随后,又看了看朝他吹胡子瞪眼的老神仙。
那沾着血迹的手,便那样轻轻拍在了帝令笙肩上。
“别气呀,本王对自己人一向大方,这下你不亏。”
言罢,伴随着一阵妖戏天下般顽劣又爽朗的大笑声,他整个人就那样消失在了原地。
“呵呵哈哈哈哈……”
“这是……走了?”谢旧瀛有些不确定,或者说是难以置信。
天下人皆知他最擅轻功暗器,可此时此刻,他竟全然没有看出宇文战燎施展的是何身法!
“别看了,是一瞬千里。”帝令笙侧头,看了看一袭白衣上那处鲜红的指印,不禁摇头一叹。
正如那师兄弟六人所想,这位年过八十的老神仙,已多少年不曾这般动怒。
可偏生这个比他小了六十余载的师弟,总能将他惹毛。
更让他无奈的是,这小子与他同辈不说,武功造诣还高的出奇,便是想教训他一顿都办不到。
真让人越想越窝火。
“小师弟,无恙否?”叶水楼上前,来到信知回身侧,似笑非笑的关心一句。
“没事。”信知回瞧着他那眼神,却丝毫没有心虚。
只是心口仍隐隐作痛,不由嘀咕道,“这该死的妖精!就知道不能招惹。”
“妖精?”楼宇也走上前,正好听到这么一句,不由一诧。
“哼。”帝令笙撤去抵在信知回背上的手,冷哼一声,“没错,那小子就是个妖精!”
“呃……”
其余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且不说敢不敢,毕竟刚从人家那里得了好处。
是以,不见一人接话附和。
最后,还是霍长门主上前几步,看了看全身上下似焕然一新的叶水楼,点了点头,岔开话锋道:“不错,看来老六离破境也不远了。”
他目光一转,再落到信知回身上,则更不掩欣赏之色,“老七这武学造诣,可算是直追小师叔了,更不错。”
“可不是,不过……”谢旧瀛看着信知回,此刻才恍然,“难怪我和大师兄二师兄修为都在你之上,却皆没有看出你的深浅,原来是因为三十六天锁灵太虚针啊。”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此前小师弟你即算未破境,修为也已是二十八重天巅峰,在江湖上鲜少有对手,既如此,为何还要多受那份苦,以三十六天锁灵太虚针,锁住体内灵器,掩饰修为?”佟三锤不解道。
先前因为这小子的狂妄与目中无人,难免看他不太顺眼。
可此时多了一重小师弟的身份再来看,却是怎么瞧,都有种自家孩子就是最好的的感觉。
“五师兄且想一想,我这一路过来,可有片刻太平?”稳住了气息,信知回又抹了抹唇角,似是要将宇文战燎碰过的痕迹彻底抹尽。
“先是晏城猎来试深浅,随后冥星幻月半路袭杀,再之后,薛蛊更是亲自出手,若非那妖……”
妖精二字,刚要脱口而出,却见师兄弟六人一挑眉,齐刷刷看了过来,这才又将已经到嘴边那个“精”字给吞了回去。
他依旧面不改色的道,“若非摄政王出手,只怕那薛天杀且与我不死不休呢。”
“可想而知,我若从一开始便露了底,那么找上我的,或许从最初的试探,便是第三十重天高手。”
“更别提,以他们同翁仙台的关系,保不齐翁仙台的三位天师大人都会亲身降临,那时我焉能活命?”
“那你此刻便不怕了?”尹双洲难得的插一句。
“怕,谁说不怕。”信大少一本正经的坦然承认,“可是那又能如何?谁让我欠人家的。”
话到此处,他蓝瞳一转,扫一眼几人,又换上一副叹息惆怅模样,“哎……好在眼下我也有师门相护,倒是可以稍稍宽心了。”
“……”
师兄弟六人此刻算是听明白了。
“敢情你入我万相门,打的竟是这个主意。”谢旧瀛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不然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湖郎中,能怎么办?”信大少脸不红气不喘理直气壮的道。
“那你可知我们与翁仙台是何关系?”楼宇问道。
“自是知道。”信知回一摆手中墨玉折扇。
“既然知道,你凭什么认定,我万相门会相助于你,并且为你与翁仙台对立?”叶水楼也跟着问道。
“答案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已经给你们了么?”信大少抬扇向着帝令笙这边比了比,依旧是那无比自信又有恃无恐的腹黑模样。
“你小子少卖乖,还不快去引命器入体,稳固修为。”帝令笙轻哼一声。
“是,这便去。”信知回收扇一礼,笑着应道。
看着他离开,其余六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帝令笙,似乎是在等他给出个解释。
“看什么看,怎么,这个小师弟,你们不满意?”帝令笙挑了挑眉。
这话问完,不待几人回答,老人家他又补充了一句。
“满不满意,又能如何?反正老夫也不会退货。”
“……”
师兄弟几人一阵无言。
“你们师祖当年收老徒弟的时候,比这可过分多了,我和你们二师叔也不满意,可那又能怎样?”
“……”
听了这话,六位门主更无语了。
“师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不懂?您老人家挡不了师祖收老徒弟,可也不能因为这样,您就收个老徒弟来祸害我们吧?”
谢三爷一向胆子较大,敢在师父面前耍贫。
不过,终究架不住师父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