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玉楼,不只是衢安城中最大的玉石生意点,也是全天下最大的玉石生意点。
说是寸土尺金也不为过。
天下玉器,世人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且求玉楼数百年基业,背景更是深不可测。
他所展露出的实力,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这座九层高的建筑巍然耸立于衢南河畔。
雕梁画栋,碧瓦飞甍,华而不俗。
而每至傍晚时分,华灯初上,便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在这座宝楼的带动下,临近几条街上,都是车水马龙人海如潮。
天下商贾、显贵之家以及喜玉之人,更是无不以能拥有一件求玉楼出品的玉器为傲。
此时,求玉楼中,无数慕名而来的富商豪客,已经挤满了整座大堂。
“唉,我听说今晚这批玉器中,有一尊南海玉观音、一对上古玉貔貅、一套羊脂玉茶杯,都是上品,还有翡翠扳指、天竺来的辟邪玉镜……”
“乔员外,今天看中哪个了?”
“犬子明日满月,我来求一件长命锁。”
“怎么还不开始啊?”
“……”
阿万站在门口,目光在大堂上扫了一遍。
“好像没什么好地方了。”
一旁的信知回抬起扇子往斜上方指了指,“那。”
阿万顺着扇子看过去——
“上横梁?”
“嗯。”信知回点了点头。
“行吧。”
阿万一提气,正要纵身而起,却被一只手给拽了回来。
不由瞪向信知回,“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你倒是把我也带上去啊。”信大少回答的理直气壮。
阿万:“……”
不跟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臭郎中计较。
坐在横梁上,又扫一眼下方,阿万道:“咱们是不是来早了?”
“是他们来晚了。”
信知回瞥一眼刚刚走上台的黄衣女子,和跟在她身后的四名男子。
“安静。”
一袭黄衫的美貌女子站在高台上,声音无比温柔的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她说的很轻。
却暗含着内力,足以让整个大堂上的人都听到。
顷刻间,堂上便静了下来。
“诸位久等了,今晚的第一件拍品是……”
黄衣女子话音一缓。
唇畔带着笑意,向横梁上的两个人看过来一眼。
“唉,风铃在看我们。”阿万抬眼,对信知回道。
信知回:“我又不瞎,看得见。”
之后,就见那名唤风铃的黄衣女子向一旁侧开两步。
“拿上来吧。”
几名大汉应声,抬着一个用黑布遮着,差不多有半面墙大的东西走了上来。
“这是什么?这么大?”台下有人发问。
风铃却并未回答,只是朝其中一名大汉点了一下头。
那人会意,一把扯下了拍品上的黑布。
那黑布之下,竟是一面雕有凤凰的碧玉屏风。
“玉镜屏风!”信知回眼光一闪。
“什么玉镜屏风?”阿万问道。
回答他的,却是拍卖台上的风铃。
“这是一面由上乘和田玉制成的屏风,名为青鸾玉镜屏风。”
“头一个就拿上来了,求玉楼果然懂我。”信知回满意的一笑。
“青鸾玉镜屏风……”台下一白衣公子重复着这几个字,“听上去还不错。”
“看着也不错,我要了!”坐在东面的一个富商扬声道。
“别急啊。”
风铃微笑着望过去一眼。
那富商瞬间被看得眼红心跳。
只听风铃又道:“这面屏风,可不是普通屏风。”
“哦?难不成还有何玄妙之处?”
风铃又微微一笑,转头示意。
几名大汉立即搬起那面玉镜屏风,将里侧翻转过来,面向台下众人。
这一见,众人顿时恍然。
原来这玉屏风,从外侧往里看,什么都看不见,从里侧往外看,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是这样啊……”信知回喃喃吐出一句。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阿万眼波一转,向着信知回瞟来,话音意味深长。
“这玉屏风乃是风雅之物,倒与妙姑娘很是般配。”
信知回对上他的目光,挑了挑眉,“你也看中了?”
“何以用个‘也’字?”阿万明知故问。
“这是我先看上的,叫花子,你讲讲先来后到好不好?”
阿万轻笑,“谁说是你先看上的?我们明明是一起看上的。”
“看来,你是非要跟我抢了?”
阿万抬手摸了摸下巴,“本来倒是没那么想要,不过你想要……我当然不能让你如愿。”
信知回哼笑一声,“你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叫花子……”
“诶!”阿万打断他,“我虽然没钱,妙姑娘有钱啊,这东西又正好跟她相配,我便替她拍下,又有何不可?”
“我就知道,你这臭叫花子消停不了,就会吃软饭的小白……小黑脸!”
他那厢越是气急败坏,阿万便越是高兴得意。
那模样还似是在说,你也可以吃啊,谁不让你吃了。
“拍卖开始,老规矩,本件拍品,起价五百两。”
风铃的声音又在大堂上响起。
“风铃姑娘,我出一千两!”
“我出一千二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
初时台下竞争激烈。
随着报价一点一点提高,喊价的声音很快已是越来越少。
“五千两!”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
“我出一万两!”
“唉,都叫到一万了。”阿万瞥向信知回道。
信知回懒洋洋的向后一靠,倚在了横梁上,“不急,等他们喊不动再说,也不能让求玉楼太亏了不是。”
“一万两千两!”
这一声喊出,台下有片刻的安静。
“一万多两买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玉屏风,回家老爹又得骂我败家了,算了,不要了。”前排的富家公子叹了口气道。
“还是等等后面的拍品吧,说不定还有别的好东西呢。”
“……”
风铃微笑依旧,看着台下众人,“陈老板出一万两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我出一万四千两。”台下那白衣公子道。
“袁公子出价一万四千两,可还有加价的?”
“一……一万五千两!”陈老板额头上见了汗。
“一万七千两。”袁公子轻飘飘的继续加价。
这回台下彻底静了下来。
“一万七千两,还有人比袁公子更高么?”
第一遍问,无人应声。
风铃又问,“还有人比袁公子出价更高么?”
“……”
台下依旧无人应声。
就在风铃准备问出第三遍的时候。
横梁上,忽然响起一个散漫的声音。
“两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