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这种活动,往往象征意义大于吃饭本身,程心吃得不开心,但在后院的小桌旁,小灵吃得很开心,有肉有菜,最主要的还是随意,不用拘束,哪怕种类不是很多,没了这样那样的规矩也照样吃得舒心。
还有就是,钟默为众人做介绍时,其实小灵已经吃完饭将近一个时辰了,程心在宴会上,基本处于一种似饱非饱的状态,吃两口,上歌舞;吃两口,上演讲,以至于宴会结束,到吃团圆饭这段时间,他就把食物消化了个差不多,胃口又回来了。
庞安没有跟在程心身边,而是回到了公孙先生的草庐,照顾他的丫鬟虽然年纪大了,但在庞安心目中却是和母亲一样的存在,以前他们的团圆饭就只有两人,后来庞安被公孙先生收为弟子,再到团圆时,人就多了。
程心吃的这顿团圆饭,并不只有穿越的三人,元崇约翰和常进三人组又来了。罗显要回军营坐镇,弗朗西斯科一直都是那种忧郁的贵族气质,庆功宴也被他找理由推辞了,大家早已习惯。至于舒规,作为搞后勤的,加班早就成了常态,再者,他和常进几人显得格格不入,倒是和颇有儒将风范的罗显,志趣相投。还有奚辞,与其和钟默破坏了团圆的喜庆氛围,不如回到先前的住处,反而落得自在。
钟默本来打算开两桌,可眼下就六个人,干脆这饭就一起吃吧。毕竟是家宴,没有什么大王和将军,只有一群没了血缘亲族的手足兄弟,和妹妹小灵。钟默先开口“就咱们哥几个,都动筷吧”常进性子比较直,但直的是不用筷子直接去抓鸡腿;元崇和约翰也差不多,两人默契跟上;程心也有一股自来熟的劲,于是四只手同时伸向了那只鸡,你争我夺,各不退让。程心自然是没抢过,啃着鸡头鸡脖,想起当年的刘邦,找补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干了一碗酒。三人一看,来劲了,“兄弟好气概啊”,“喝!”“喝!”一时间竟有种来到了梁山泊的错觉。约翰的全名叫约翰?范,但此时他成了几人口中的老范,这就让程心感觉更自然了,“兄弟们,那以后就叫我老程好啦!”三人各自喊了一声“老程!”四个人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喝酒吃菜,称兄道弟,你来我往,一拍即合。小灵看着他们的样子乐不可支,只有钟默一脸黑线,果然是臭味相投的四个人,虽然他早就知道,这四人以后肯定会非常熟络,但钟默着实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常进似乎是真没什么眼力见儿“哎?大哥,你怎么不吃菜啊?”
钟默呛了一口,只觉得胸中堵着一股郁气吐不出来,默默地倒上一碗酒,“菜都快被你们抢光了,你小子还问我为什么不吃菜?”常进嘿嘿一笑,“大哥你等会啊”给元崇约翰使了个眼色,程心钟默小灵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果然,又是一头野猪,几只山鸡野兔,常进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叫嚷着就抬进来。厨房收了这些野味,开始处理。
三人又回到饭桌,程心只猜个大概,没有亲眼见到,追问三人“都是啥?多不多?”常进装得高深莫测“别急,老程,等会上菜不就知道了?”此时的约翰,在座位上端着酒碗“喝喝喝,等菜上来再说”他的目标明确,就是要把酒喝够。小灵可怜巴巴地看着钟默,钟默无奈“好好好,你也喝,但只能喝一碗”小灵一下变得喜笑颜开“好耶,谢谢哥哥”三人一听小灵也要喝酒,就不着急了,等小灵的酒碗送来,元崇帮忙满上,四个人气势汹汹地站起来,碗抵着碗,常进示意,让小灵也加入,小灵跃跃欲试,钟默马上用指节重重地敲了三下桌子,目光扫了一圈“坐下喝!”常进三人听话坐下,唯独程心有底气和钟默抬杠,但是就自己这么突兀地站着,会被其他五人的目光聚焦,于是他也跟着坐下了。六个人酒碗相抵,这就是碰过了,全都一饮而尽。
没有蒸馏技术,这酒的度数,也只比啤酒高一点,钟默仍不敢让小灵多喝,小声对她说“你要是想喝,自己在房间里偷偷喝,注意点儿量,让丫鬟在一旁看着。”小灵红着脸点点头,两人安静地吃着饭菜,和另外四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钟默并不担心程心喝醉,以程心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就是勾勒出一个生动形象的异世界也合情合理,哪怕他酒后说自己是穿越者,大家也只会当一个精彩的故事听。
很快,厨房开始出菜,野猪有煮有烤,比起庆功宴就简单随意许多,兔肉也上桌了,都是肉块,钟默特意吩咐厨房切成小块,防止四人争抢过后,只剩一堆没什么肉的骨架。鸡和鱼是整只和整条的,几只鸡一块上桌,先给四人一人一只,这样就不用争了。鱼则只有钟默和小灵在慢慢吃着,程心他们嫌弃刺多,不好下酒。
约翰:我开始想念上次的香料了,老程还是挺会吃的。
程心:要不你以为?可惜那些香料也不全,有几样像是桂皮、小茴香、香叶一类,至于那块木头疙瘩,闻起来像檀香,就不是用来做菜的。
元崇疑惑:嘿!老程,你还对香料有研究?
程心:那可不嘛,我跟你们说,就葱姜蒜这三样下去,这些菜味道就得不一样!
常进目光炯炯:老程,你说的是真的?
程心:那我还犯得着骗你们吗?不信你们问钟默。
几人有些上头了,还真转头看着钟默,钟默清咳两声“咳咳,你们要是信,就让他给你们找。”
程心:找就找,我还就不信了,还能没有?我可告诉哥几个啊,就连这酒,它也不止豆酒一种啊,还有很多能酿酒的东西,像什么高粱、小麦、大米、玉米等等,还有水果酒,像什么葡萄酒、梅子酒啦……
约翰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有些难以想象,禁酒的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约翰:那老程,你说的这些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呀,不会是哄我们呢吧?
程心打了个酒嗝:反正我是见过,好找不好找可就难说了,得找多久那我也不知道。
常进急了:啧啧啧,老程你这就不厚道了,哥几个都认真了,你得给个准信儿啊!
……
四个人边喝边聊,时而哄笑时而惊奇,钟默和小灵安静地吃饭,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团圆饭,谁说就必须得是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围着饭桌?六个人,四人聒噪喝酒,两人安静进餐,两边却能互不搅扰,所有人都吃的开心玩的尽兴,比起大家族里,为了特定日子忍出的和气,这种恰如其分的动静结合才更像一家人。
接下来,让我们恭喜程心,找到了三个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其实,元崇和约翰的年龄是小一些的,但当几人老元老范,这样称呼起来的时候,年龄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钟默和小灵吃的差不多了,准备起身离席,临走时还调侃四人“失散多年,相认不容易,好好吃好好喝”四人完全不在意,甚至程心开始教他们唱起了流行歌“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