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一层鱼肚白,钟默就起身前往军营,为了庆祝大军凯旋,也是为了树立百姓的信心,钟默对这场游行十分重视。
程心因为熬得有些晚,自己也未肩负什么职责,就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住在不远处的庞安也什么都没干,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游行当然是赶不上了。
小灵一觉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出手机瞄了一眼时间,四点零三,时间换算,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随即让手机进入待机状态,电量宝贵,不得不省。小灵把手机藏好,开始穿衣起床。
简单穿好衣物后,该唤丫鬟打水、梳妆打扮了。小灵打开门,看到不远处有一人负手而立,一身行头干净利落,正是奚辞。小灵小心翼翼仔细打量,辨认出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女子,英姿飒爽,想来应是习武之人。有丫鬟过来给小灵打水,路过奚辞,屈膝行礼,而后缓步走来。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地位不凡,且府里上下,几乎都认识此女。
奚辞直截了当“我叫奚辞,钟默请我来保护你”她的语气轻而冷。钟默?请?小灵不敢失礼,声音软糯而柔弱,向奚辞行礼道谢“小灵谢过姐姐”。奚辞只是微微颔首,拎着一张板凳坐在门前,静候小灵梳洗。
小灵再次走出来时,已经完全不似初见之时,她褪去了那副倦容,杂乱的发丝也被梳理整齐,挽起云鬓戴凤钗,莲步款款含羞意。奚辞起身,目光轻颤,“是个漂亮丫头”昨夜她是用自己的手段远远看过一眼,今天再走近身旁细细看来,还是不免被这花容月貌所惊艳。小灵羞怯敛眉“奚姐姐过誉了”奚辞问地简单利落“去哪?”小灵朱唇轻启“奚姐姐一起去看游行吗?”奚辞仍旧冷漠“你要去,我自然去。”
秦雪今天很高兴,在不大的土院里蹦蹦跳跳,母亲笑话她没个女孩儿样儿,大哥却说“小雪还小呢,她乐意怎么玩就让她怎么玩”母亲不同意“不小了,再过几年都要嫁人了”小雪一听,跑过去拉着母亲的手撒娇,“不嫁不嫁,小雪不嫁”音色稚嫩。
就在今天早晨,秦朗回家了,带着军队赏赐的银两和二斤肉,肉是作为军官单独发的,军营轮班休息,他得以回家看望母亲和妹妹,小雪看到大哥回来了,兴冲冲地跑过去一头扑到秦朗的怀里。秦朗拿出程心给的肉干,轻抚女孩的小脑袋“给你带了肉干,拿去吃吧”。小雪咯咯咯地笑着“谢谢大哥”,母亲有些疑惑“阿朗,你哪来的肉干?是不是又乱花钱了?”对于军队的赏赐,老妇人也是有些了解的,军队富裕或是大胜会有肉食,那是常进带人畋猎或是从猎户手中采买的,肉干缩水太过严重一般不会有。秦朗连忙解释“这是一位先生给的,我奉命保护这位先生,先生过意不去就送了些肉干给我”老妇人便不再追问,秦朗把妹妹喊到身边,抱起小丫头“小雪,咱们今天去看游行好不好?”小丫头满脸喜色,重重地点头。秦朗掂了掂,“哎呀小雪吃胖了,大哥都快要抱不动了!”小雪又咯咯咯地笑起来,她完全不会像现代女孩一样担心体重问题,对于他们一家而言,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秦朗把小丫头放下来,牵着她的小手,两人就要出去看游行,母亲腿脚不好,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老妇人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目送这一大一小出门。
今天的洛安城十分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街道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如果有火药的话,鞭炮齐鸣肯定也是少不了的。秦朗和小雪都是一身粗布衣服,脚上的鞋子打满了补丁,简单得有些寒酸,但他们都知道,这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幸福了,即使太平年间,也有许多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年到头连一双鞋子都没有,如今局势动荡,民生之多艰,委实超出想象。
上午卯时,洛安的街道中央,钟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身旁是公孙载,身后跟着常进元崇和约翰,弗朗西斯科终究没有现身,此时他和罗显在军营坐镇。元崇约翰的后面就是其他参战的校尉旅帅等人,两侧的兵士举着大旗,步兵阵列步伐整齐,一步一震,身上盔甲的铁片轻轻碰撞叮呤作响,透出一股杀气,军容整肃,军纪严明,活脱脱一支百战之师。
街道上的人们各个喜笑颜开,道路两侧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欢呼,喝彩,高喊大王威武!唐军威武!大王战无不胜!唐军战无不胜!队列走到哪里,哪里一片山呼海啸。女人们看到这些雄壮挺拔的汉子,心生向往,以嫁入军营为荣;街坊邻居几家的姑娘挤作一团,指指点点,像是在挑选着夫婿,嬉笑打闹,有的羞红了脸,有的不依不饶,有人劝说有人起哄,几个姐妹好不热闹。贫苦人家的青壮男子,也渴望从军入伍,上阵杀敌,封侯拜相,这就是阶级上升最快的方式。人群中一对已经成家的夫妇,妇人怨恼着丈夫没个军职,羡慕那些嫁给军士的闺房姐妹,丈夫也无可奈何“那军营不收,我有什么办法?”妇人气不过,一身的怨憎无处发泄,在丈夫腰间狠狠拧了一把,男人疼地嚎叫,周围人一阵哄笑,男子赶紧拉着妇人逃离人群,双人脸色羞红。许是女子心疼了,又伸手去给丈夫揉了揉,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女子脸羞得更红了,怕人看见,低下头轻咬嘴唇。男子将妻子一把抱起,朝着家的方向奔去,一时间女子惊惶不定,用力拍打着丈夫胸口,男人越跑越快,转眼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秦朗牵着小雪,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小丫头叫嚷着什么也看不到,秦朗先是抱起小雪,再后来就变成了小雪骑在秦朗脖子上。小丫头学着人群的呼喊,“大王威武!唐军威武!”笑靥如花,拍着小手,偷偷问哥哥“大王身边的老爷爷是谁呀?”秦朗扛着小雪,哼出一句“那是公孙先生”“那后面黄头发的呢?”“那是范将军”“那他为什么是黄头发呀?”秦朗不知如何解释了“将军们都叫他约翰,就是这么叫的”小雪一副小大人模样“哦,这样啊”
站在远处的小灵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奚辞虽然面无表情,目光却流出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