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洲这才注意到从刚刚说过话后,一直处于低落状态的辛德瑞拉。
她幽幽叹了口气。
回头一把拉住他的手,一抬眸便接触到他茫然又慌张的视线。
辛德瑞拉头脑像有一万个声音在吵闹,每一个都在指责他,每一个都要杀了他。
沧洲冰凉的手突然触碰到他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缩回来。
他不想……她也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她是不同的。
沧洲却把手握得更紧,他的手完全动弹不了。
辛德瑞拉被迫留在壳外,留在沧洲的身边。
沧洲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她应该已经猜到一些了,他不敢告诉她发生的一切。
他是罪人。
辛德瑞拉的脑子重新混乱起来,无数尖利的声音让他想要崩溃。
“在想什么?”
沧洲捏了捏他的手,凑近问道。
她的声音和气息也是凉的,让他发胀的大脑重新清醒过来。
辛德瑞拉露出微笑,声音清冽动听。
“一些,不重要的事。”
“那继续往前走吧,这里很奇怪,我拉着你走。”
沧洲看出来辛德瑞拉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准确的说,是进入这片森林就不对了。
越往中间走,风景越是温馨美丽,如同仙境一般。
而现实,也更加恶心和血腥。
直到沧洲看见一个小木屋,木屋建在光秃秃的小山丘上,只有这周围没有花草树木,显得十分突兀。
木屋的主人似乎完全没有考虑隐蔽的问题,要么是觉得没有人会来到这里,要么就是有信心能将入侵者消灭。
显然,木屋的主人就是地精。
木屋的门半掩着,似乎主人有事出门忘了关门,吸引着来人去一探究竟。
这么明显的陷阱,沧洲自然不会傻到直接进去。
木屋里。
七个矮小的地精埋伏在门后,柜子里,桌下和其他各种地方。
屋内机关遍布,只要“客人”一进来,就插翅难逃了。
这里好久都没来人了,而且,还是这种极品的美味。
地精们眼里的贪婪和恶劣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只等着他们上钩。
等了半天,却没反应,红色衣服的那个最先等不住,催促道。
“老三,你快从门缝里看看,他们要进来了没有?”
穿黄衣服的地精把眼睛眯着从门缝里看去,那两个人居然站在草地上说笑,却不进来。
“伙计们,他们在草地上聊天,好像不打算进来。”
闻言,其他的地精纷纷探出头。
“他们等会肯定就会进来的。”
“可是马上就快到晚上了,万一他们死在外面,我们就吃不到了。”
“老四说的对,我们应该去邀请他们进来,他们也许是遵守规矩的傻蛋。”
“可是出去的话,我们布置的机关就没用了。”
……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争论不休的地精们终于坐不住,决定主动出去。
眼看黄昏将要结束,辛德瑞拉神色犹豫。
“沧洲,天快要黑了,这里晚上也许会变得很危险。”
他说的,沧洲自然也想到了,白天是虚假的平静,夜晚应该就是原型毕露的时候。
“不急,主人还没来请我们,我们怎么能自己进去。”
如果真的那么危险,这些地精一定会更先坐不住,如果没那么危险,那她也就不急着进去了。
看着半掩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绿衣服的矮小地精和另一个穿蓝衣服的地精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他们,露出和蔼的笑容。
“瞧瞧,老四,我们的小木屋来客人了。”
“欧,我的天,他们是多么可怜啊。”
两个人互相感叹着说道,像刚发现他们在这一样。
“客人们,你们好,我们是这个木屋的主人。”绿衣服的矮人先露出夸张的笑容,对着沧洲和辛德瑞拉殷勤说道。
它牙缝里没清理干净的血色肉丝露了出来,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天哪,如此美丽动人,你一定是位公主吧。”蓝色衣服的地精接着捂着嘴看,一脸惊讶对辛德瑞拉说道。
沧洲眼尖地发现,蓝衣服地精捂着的嘴里,流出抑制不住的口水,落在地面,将那里的草地腐蚀,又很快变回原来的样子。
沧洲眼眸深处闪过杀意,扬唇说道。
“是的,她是一位中了诅咒的可怜公主。”
“天哪,我想,我们一定有办法能帮到你。”绿衣服地精短小的手捂着胸口,大大的眼睛流露出善意。
像童话里面的善良地精,单纯只是为了帮助迷路的人们。
只是由于手放在胸前,那尖利的带着血肉的指甲就完全暴露出来。
辛德瑞拉看到了,却不动声色地配合成十分虚弱的样子。
“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客人们先在我们的木屋里住一晚吧,明天我们再帮你解除诅咒。”
地精们有些急切地说道,他们快馋死了,再多说几句,恐怕就演不下去了。
沧洲非常识趣地拉起辛德瑞拉的手,扭头对他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进去先睡一晚吧。”
地精们一听,眼里的兴奋浮现出来。
“那你们快跟我们进来吧。”
马上太阳就要没了,那些东西就要出来了。
沧洲拉着辛德瑞拉跟了上去,两个树精已经到了门里面,看着沧洲停在了门口,有些着急。
屋里没有一点光,完全处于黑暗中,那两个树精站在门内朝她招手。
“快进来啊,快进来啊。”
它们的眼睛在黑暗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饥饿,尖利的牙也呲出来,嘴里流出一长串粘稠的口水。
沧洲知道,这屋里绝不止两个地精,一旦进去,就是陷阱。
沧洲微微一笑,嗓音甜美。
“这里太黑了,我先让这里变得亮一点,再进去。”
地精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就被暗红的火光照耀住。
一缕暗红火焰从魔杖顶端燃起,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沧洲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那双黑漆漆的瞳孔没有任何情绪,眼神里的恶劣却如同实质性地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