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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当初(1 / 1)


“圣女,老夫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陈大夫说了这一句。

陈恬怡挑眉,“您都已经开口了,又何必问什么当问不当问呢?”

“为何您要如此为难瑞王?”陈大夫说道。

这些年来求着解蛊的不计其数,都是做个考验,过了也就罢了。

可现如今对瑞王却……

陈恬怡看向窗外,“陈大夫,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的放下仇恨的。”

陈大夫看向刚刚村民们散去的空地,明白了陈恬怡的意思。

当年他们被逼迁村,虽然是周边村落所逼。

但没有县衙官员的默许,又怎么会对一个村子迁徙视而不见。

说到底是官员昏庸,朝堂黑暗,掌权者无能。

他们怪这世道不公,怪贵胄无道。

现如今瑞王求救,如果不施加压力,又怎能堵住那些怀着仇恨之心的众人。

她陈恬怡又怎么可能没听过瑞王的美名。

可就算名声再好,他也是瑞王,那便是朝廷之人,那便和当年之人脱不了干系。

陈大夫没再说什么,他是老一辈人了,自然知道其中有苦难言。

别看陈恬怡现如今的这副模样像是个未及笄的姑娘。

可实际上她早已三十有七了。

只不过她自幼练蛊,遭蛊毒反噬,容貌永远都停留在未及笄之前。

陈大夫没再多言,而是起身离开了,他要去为齐佩煊配药。

陈恬怡在陈大夫走后,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初见挨了一百余鞭的齐佩煊,她是有些惊讶的。

但他挨了这一百多鞭也算是消了村民这些年的心头之怨。

可她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可以爱一个女人爱到连命都不要。

她幼时看着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父亲决裂,父亲跟着别的女子离开,抛下了母亲和年幼的自己。

那时候她不懂的男女之情,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就不要自己了。

可母亲呢,自父亲离开后就好像丢了魂魄一般,整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她只是陪在母亲身边,听着母亲呢喃,“为什么他就不要我了呢?”

这样的日子不长,她的母亲得了重疾,药石无医。

她日日守在母亲榻前伺候,可还是无济于事。

母亲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爱,除非你给他下了情蛊。

这段话就像魔咒,在她养蛊之时一直萦绕耳畔。

还有她母亲去世时候口吐鲜血的模样,还有那父亲离去的背影。

历历在目,仿佛前一刻刚发生。

也就是因为这,她炼蛊的时候被蛊毒反噬,才会有了现在这般模样。

虽然受到蛊毒反噬,可她却炼出了至纯情蛊。

一直到那天她出村下山历练,遇见了那个少年。

一日又一日的相处,一天又一天的欢笑。

他们一起在外闯荡,朝夕相处五年之久。

他温柔,他明朗,他好几次差点为自己豁出性命。

这难道就是爱吗?

少女藏着自己的心思,只想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一直这样就好。

许多次,她看着席地而睡的少年,她好几次都拿出了自己的情蛊。

可是她看着少年熟睡的侧颜,她还是没舍得动手。

有天少年看着天上的星星开口,“日后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等我们再长大些,等我成为江湖第一侠客,我定要娶你为妻。”

那时少年那时许下的诺言。

她以为,他们一直会这样下去。

她在等,等着少年成为那天下第一侠客。

实际上,他在她的心目中,早就是那天下无双的第一侠客了。

一年又一年——

五年啊,少女的容貌自始至终都未改变。

少年的五官却已经逐渐的长开了,成了一个俊朗的男人。

少年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少年,少女却丝毫未变。

那天,他喝着酒问少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会蛊术吗?”

少女愣在了原地,是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隐瞒着自己会蛊术的事情。

她想要解释,可是却听见男人说道,“我听说,蛊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返老还童。”

“看你的模样,倒是真的了。”

少女摇头,想要解释,可是男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毕竟五年了,五年啊,她什么变化都没有。

就算是有再好的驻颜之术,也不至于丝毫变化都没有吧。

男人的长剑从剑鞘中抽出,指向少女。

泛着寒光的剑锋指着少女的咽喉,少女未动,只是问道:“你到底怎么发现的我会蛊术的。”

男人苦涩的笑了笑,“我一开始确实并未发现,可是第三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

“这么久了,你的容貌一直没变过,我从不信牛鬼蛇神之说,所以我很好奇。”

“直到后来,我们被山贼俘获,山寨里上上下下少说也有百十号人,可却一夜之间全部丧命。”

“这怎么不让人起疑,后来我回过山寨一次,我在那里发现了蛊虫的尸体。”

“一个山寨里,哪里会有用蛊的人,而那段时间被抓上山的,只有你我。”

男人的眸光寒冷。

少女叹了口气,“所以呢,你当时为什么没揭穿我。”

“我在等,我在等你亲口告诉我。”男人看着少女的眼睛。

少女苦涩的笑了笑,垂眸看着一直指着自己的剑锋,“所以,你现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我要你救一个人。”男人开口。

少女挑眉轻笑,“救人而已,你又何必剑锋所指。”

“江湖上会蛊术之人多为……”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打断,她知道他后半句想说什么,可她不想从这个男人口中听见。

“你要救何人?”

“刘家小姐。”男人说着收回了长剑。

少女皱眉,刘家小姐?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刘家小姐吗?

“走吧。”

男人带着少女去了刘府。

刘府不知因何缘故,已然没了最起初的模样。

没了丫鬟仆役,也不见其他人身影,四处落满灰尘。

只有一个小丫头端着木盆领着二人进了刘小姐的闺房。

这房内是一路进府以来,最整洁的地方了。

可真等到她到了刘小姐面前的时候,她却愣住了。

男人眉眼温柔,看着刘小姐的眼神仿佛可以拉出情丝。

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少女心中莫名感觉有些难受。

男人将刘小姐的青丝绕至耳后,他温柔的说道:“霜霜,我让恬怡来救你。”

霜霜?

是了,刘家小姐叫刘霜。

面前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陈恬怡。

自己喜欢了多年的男人,喜欢上了面前这个躺在床榻上的女人。

陈恬怡上前去给刘霜搭脉。

可摸到脉后陈恬怡有些犯难的皱起了眉。

毕竟现在的刘小姐,就是一个活死人的状态。

蛊术又不是什么仙术哪里能让刘小姐和最起初一样活蹦乱跳的?

男人带着期许的目光看向陈恬怡,陈恬怡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面露难色。

见少女脸上露出的为难之色,男人皱起了眉头,他露出了疑惑之色。

而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带着些怒意,“你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可我却爱霜霜,所以才不愿意救她!”

陈恬怡怔住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他。

“不是。”

话刚说完,陈恬怡的脖颈便被男人扼住抵在了墙上。

她双脚浮空,只觉得脖子生疼,还有窒息感。

她本能的求生反应让她使出了蛊,她炼了很久的情花蛊终于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男人顿时松开了手,而后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传言中的情蛊,她炼出的情蛊。

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地上痛苦的不断翻滚。

陈恬怡也因为男人松开了手,所以瘫坐在地,不断的呛咳。

陈恬怡带着泪水,看着疼的满地打滚的男人,红了眼眶。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对我下蛊。”男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果真,你们炼蛊之人都是无情无义之徒,薄情寡义之辈,只懂得用蛊伤人。”

陈恬怡听见男人这般说自己讽刺的笑了。

“到底是我无情无义,薄情寡义,还是你为了她却要取我性命!”

“我会蛊术,不是仙术!”

“我也是个人!”

陈恬怡发了疯一样冲过去抓起男人的脖领子,“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冲着男人吼完这句话,又无力的松开了手,男人因为中蛊无力的摔在地上。

少女讽刺的笑着,在男人面前蹲下身子“说你爱我啊,说了我便给你解药,让蛊毒平息。”

男人笑了,吃力的爬到了床边,靠着床,和刘霜十指相扣。

那年冬天,自己去集市上倒卖打猎获得来的兽皮。

刘霜带着婢女从摊前路过,她披着红色的毛领披风,笑的温柔。

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

但他知道的,自己和她肯定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无巧不成书。

这个姑娘遭遇了偷,自己出手相助,也便相识了。

再后来相知相爱。

这段感情被刘老夫人发现,他本在为此时犯难,却不曾想,刘家少爷惹祸上身,拖累整个刘家。

不知得罪了何方势力,刘家遭人血洗。

刘家小姐刘霜和她的贴身丫鬟虽然逃过一劫,但却在逃跑的路上跌下山坡,头磕在了石头上。

等到小丫鬟寻到她背回来找大夫医治,也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他本和陈恬怡游历四方,因为刘霜停下了脚步。

他再来找刘霜的时候,却看见刘府成了如今的样子。

报官巡查,却查不出个头绪。

他寻遍了周边小有名气的大夫,都无计可施。

所以他想到了陈恬怡,传言蛊术能让人死而复生。

而且这些年,陈恬怡确实是什么都没变,所以只有陈恬怡了吧。

只有陈恬怡能救自己的霜霜。

时间流逝,终于男人再也熬不住了。

松开了那十指相扣的手,爬到了陈恬怡面前辣住了陈恬怡裙摆。

“恬怡,我爱你。”

陈恬怡看着面前的男人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却从眼眶中滚落。

可笑,可笑啊……

“你爱谁?”

“我爱你。”

听着男人的回答,陈恬怡看向了床榻之上的刘霜。

“他对你感情也不过如此,若真爱,区区情蛊罢了,不是吗?”

陈恬怡掏出解药塞进了男人的口中。

男人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陈恬怡大笑出声,而后踢了男人一脚,把男人从自己脚边踹开。

陈恬怡高傲的抹去了眼泪,看向了扒在门框那一直看着屋内的一切的小丫鬟笑了。

走了过去,小丫鬟见陈恬怡靠近,接连后退,眸子里满是恐惧之色。

陈恬怡抓住了小丫鬟,挑起了小丫鬟的下巴,“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陈恬怡说着将自己随身的荷包塞到了小丫鬟的手中。

而后转身离去。

小丫鬟怔怔的看着陈恬怡离去的背影,只听见陈恬怡说道:“我的蛊术并非仙术,救不了你家小姐,告辞。”

“另外,他身上的情蛊,我也解了。”

只可惜自己用心血花了十年喂养出的情蛊。

自那之后,她在外游历了七年,而后回到了恬蛊村。

她也没有再听到过有关那个男人的任何消息。

她再也不信男人的承诺。

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生物。

她要做天下第一的蛊术术士,医者难医,蛊术相医。

她想要让天下人知道,这世间用蛊术害人之徒只是少数。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在床上的齐佩煊突然抽搐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陈恬怡这才看向齐佩煊。

蛊毒发作了吗?

只见齐佩煊痛苦的挣扎着,睁开了眸子,眸子里满是血丝,他从床上滚落。

从一开始痛苦的挣扎、嘶吼,到后面疼的已经没力气了,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衣裳。

齐佩煊喘着粗气,指尖一松晕了过去,这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半盏茶的时间。

陈恬怡只是看着,见齐佩煊晕了过去之后才上前去给齐佩煊搭脉。

看来这个蛊虫除了折磨人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也不知道这个蛊毒多久发作一次呢……

不过既然不能致人死地,那这种蛊虫也就让她觉得有些兴致缺缺。

陈恬怡想着也没管在地上晕了过去的齐佩煊,而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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