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沈蓁的那只船慢慢走远,在黑暗中,连一丝轮廓都再也看不到了。
元珩带着人马追到码头时,海面已是风平浪静,整个码头被火光照亮,留在这的人都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面色阴沉,拳头被他紧握得咯吱咯吱响,手背上青筋凸起骨节泛白,他骑在马上,冷眼扫了一圈。
“把这封锁起来,城门关闭,不准任何人进出。”
“是。”越青跟在他身后,看着元珩挺拔的背影,心下也是隐隐后悔,若是多派些人在山庄守着,也就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沈姑娘跑了。
她也是胆大,竟敢自己放火烧自己,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岂不是自己也要受伤。
“王爷,天色晚了,这里有属下看着,您先回去吧........”越青斟酌着开口劝道。
元珩握紧缰绳,面无表情地看着水面:“将今夜来过这码头的所有人都带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今夜的冀州城灯火通明,摄政王的人马挨家挨户地搜寻,城门和码头都戒严,弄得四处人心惶惶。
乔雪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不停地打鼓,她知道元珩喜欢沈蓁,但也不知道他会动静这么大。
她很早就打听到了沈鹤鸣的存在,今夜也是她派人去通知沈鹤鸣,沈蓁会去码头,坐船离开冀州。
要是她没跑成就被抓回来,那元珩就会以为她是想和别的男人私奔。
若是她跑了那就最好了,人海茫茫,哪那么容易能找到一个人,等过段时间元珩就会忘了她。
说到底她内心深处一直觉得,元珩对沈蓁不过是一时兴趣,根本长久不了。
但是如今这大张旗鼓的阵仗,乔雪凝还真怕查到自己身上,只好准备连夜离开冀州回京城了。
她带着小桃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小桃还在身后庆幸:“还好姑娘带上我了,要是被人知道,后门那的梯子是我准备的,王爷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乔雪凝走在她前方,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色:“那是当然,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该带着你回京城享福的。”
“多谢乔小姐.......”
她话音刚落,乔雪凝猛地回头,直接将她往一旁的山林中重重推了一把。
“啊!”
两人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山林的斜坡边上,一旁就是高高的山崖,小桃的惊呼声逐渐隐藏在山林之中。
乔雪凝往后退了几步,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喘着气。
她双手有些颤抖,第一次害人,她慌张地看了一眼四周,跌跌撞撞地就往山下跑去。
没关系的,都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她不死,难保自己以后不会倒霉。
乔雪凝不住地安慰着自己,终于镇定了下来……
元珩在冀州搜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人,可以确定沈蓁已经出城了,昨夜那个时候时辰不早,城门守卫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进出,那就只有走水路的可能性最大了。
元珩将所有船夫都抓了起来审问,他一定要找到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这次找到她,他一定要狠狠折磨她,让她再也没胆子逃跑。
与此同时
沈蓁坐的船行驶了一夜,早已出了冀州境界,再过两日便可以到达江宁境内了。
她站在甲板上,看着茫茫的海面,微风将她散落的发丝吹起。沈鹤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躯,好似一阵风都能将人吹走似的。
他看了一会才走上前,将披风搭在她身上:“船上风大,多穿点,当心着凉。”
沈蓁回过头看向他,几个月没见,沈鹤鸣似乎变得成熟了一些,不仅是面容上的成熟,整个人看起来都稳重了不少。
他从小就聪明,不管是读书还是其他的,在私塾里都是名列前茅,年初进京赶考也取得了名次。
可惜因为自己,他怕是与仕途无缘了。
想到此,沈蓁就低下了头,都是因为她,断送了他的学业。
“鹤鸣哥.......”她小声说道,“等到了江宁,你还是离开去找夫人他们吧,我不想再连累你了。”
“元珩神通广大,这段时间他肯定会到处找我的,要是被他发现,他不会放过你的。”
沈鹤鸣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让他放沈蓁一个姑娘家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也做不到。
“蓁蓁,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们也是兄妹。”沈鹤鸣握住她的双肩,认真地看向她,“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哪怕我作为一个哥哥,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
见她还要说话,他抢先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这样吧,等你安顿好了,若你还是不愿我留在你身边,我就离开。”
“但是在此之前,我一定不能走,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危险重重,要是我走了,你会让我内疚一辈子的。”
沈蓁被他说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因为自己放弃了这么多,若是她铁了心赶他走,不知道有多伤他的心。
看着他温润的面孔,沈蓁只好垂着头小声道:“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沈鹤鸣这才笑了笑,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和她并肩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
“等到了江宁,你打算做些什么?”
沈蓁闻言一怔,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她从元珩那拿了一些银子,但也只够生活一段时间,总得找一个谋生之路。
从前她在乐坊只学过歌舞弹唱,琴棋书画,可这些又不能作为谋生之道。
“大概,只能先做些绣活养活自己吧。”沈蓁看着海面上的一道道水痕,有些出神。
不过就算生活过得再难,至少她是一个自由的人,而不是被人关在笼子里,高兴了就逗弄两下的金丝雀。
沈鹤鸣知道她虽然瞧着柔弱,但其实内心很倔强,她定然是不愿意依附自己的。
他能做的,也就是帮她找处好宅子,保护她的安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