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大鱼。
缪思素只记得是看了一眼。
好大。
遮天蔽日，仿若苍穹。
在无边无际的海水当中，压抑得让人窒息。
一叶障目也不及如此的。
她只看见它的眼睛。
相较于周身的秽气而言，是澄澈许多。
看到它的那一刻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她是第一次见到神种。
第一次总是没有经验。
缪思素甚至有上前触摸的想法，那一瞬间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
不过“大鱼”转过眼睛看了她一眼。
她霎时间清醒过来。
汹涌的秽气好像有意识一般向他们涌过来。
尽管他们撤得很快，但依旧被其中蕴含的污秽侵袭。
海水里张牙舞爪的秽气在她的身后好像只是调皮地擦了一下她的后背。
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传遍了她的全身。
她失力地向下坠去，坠进这座不知缘由的神殿当中。
“大鱼”好像对他们并没有兴趣，只是鸣声离开。
肆虐的灵气将她与另外两人隔开。
深海里似乎刮着飓风，巨大的压力将欲起身的她再次压倒在地。
满天的黑暗涌动朝神殿扑过来，想要将一切吞噬。
她顾不得其他，只能避入神殿。
“它一时半会不会出去……”
林江抬头看向缪思素，想听她解释解释。
不过并没有得到回应。
“前辈知道怎么出去吗？”
缪思素摇摇头，不过有一点猜测。
“但是那座塔里可能有出去的办法。”
这样的话还是要看自己。
林江又想起一件事。
“您之前说的书是哪一本？”
她想了想，大概明白林江说的是“克里艾尔”。
“也在那座塔里。”
她向前伸出食指，指向一座纤细青灰的石塔。
塔好像一个柱子，矗立在这片天地的正中心。
只是离得远了也显得细小许多。
林江从亭子里出去，站在广阔的草地上，望着在阳光下似乎摇曳的石塔。
“对了。”缪思素的声音从身后绕进他的耳朵里，“书上的字你也不许不认识。”
石碑上的字在林江脑海里荡过，他确实不认识。
“前辈都认识吗？”
谁知缪思素也摇摇头。
“先前有过一点点的了，只看得懂一些。”
她抬头。
视野中的青灰直线向上延伸，逐渐模糊，与周围融为一体。
再高些是看不清的晦暗天空与陈旧的石檐。
“他们叫这个叫天空之柱啊……”
林江回过头，看见缪思素伸手指着高塔，夏眠安静地坐在一边。
他不知怎么忽然不再想别的事情。
像是突然的情感泛滥。
不知道是风还是别的什么，轻轻擦过他的脸庞。
夏眠让他想起某个女孩。
好像。
但是她不是夏眠，夏眠也不是她。
如果有那一天，他想结束这样的生活。
法师很好。
生活也是随心所欲。
但总有破碎的那一天。
林江好希望此刻那个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能带她走遍天涯海角。
即使不是法师的他或许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了，但总还是有些期盼。
可如今，林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见到她。
给自己立一个根本不知道能否达成的目标，是执着，还是天真？
世界绚丽……
平凡又何尝不是生活的祝福。
未来的哪一天，如果只剩下自己踽踽独行，又有什么意义……
林江毅然抬步，向高塔迈去。
没有做过，又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不去尝试，又怎么会有结果。
原野上吹起狂风。
青草伏身，听不见一点的吵闹。
……
石塔里没有光源，至少有从外面透进几寸日光。
灰尘在光里游弋，说不出的慢慢的沉寂。
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带起的风将尘灰在空中打翻。
林江看见一本巨大的书躺在台上。
阳光正好打在书上，引得人不自觉想要朝圣。
他走上，看见上面简单地写了两行字。
只是看不懂。
他将手伸上去，才发觉书页已经石化。
一手摸去，拂下一片尘埃。
烟尘散在房间里打转。
林江用袖子挡住口鼻，一边运动清风将灰尘扫出房间。
石塔的二层就只有这一本书。
一本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书。
按照缪思素的说法，上面写的应该就是说这座塔的名字而已。
再多一点，那就是叫这个的什么原因。
貌似什么发现也没有……
林江又向上走去，看见三楼是空荡荡一片，空有蜿蜒的楼梯不断向上。
“林江……”
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只能是夏眠在叫他。
林江暂时放下了上去的念头，往楼下走去。
“怎么了？”
夏眠迎面走来，“我刚刚都忘记问了，折纸和瓦伦怎么样了？”
“这两个人估计还在观察吧，放心吧，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事情。
只是我们确实该想办法上去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
现在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找办法回去，将信息传达盐埠。”
少女点点头。
虽然“大鱼”目前应该还在秽域当中，但是未来甚至此刻都是难以确认的。
一旦那种东西出去了，事态就变得难以把控起来。
按理来说下的来，应该就出的去才对。
单向门也太不靠谱了吧……
就没有机关什么的……
“大概还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缪思素也从楼梯上来，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石书。
一瞬之间，她闪身来到书前。
震惊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变了!
“日海……”
她不禁喃喃，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
洛之正不是很放心把沈艺可一个人留在家里，就拜托中转点轮班的同事帮忙照顾一下。
可爱的小姑娘大家还是很喜欢的，没有谁拒绝。
反倒是好多同事都停下来逗她玩，又拿了好多吃的喝的。
他看着笑笑，转身把门带上。
一个人走在街上。
这次来的法师确实很多，但大家也不是真就全都闲着。
相当一部分法师都往边上的其他镇子散去了，也好减轻周围地方的压力。
毕竟预定的计划是七天，而现在才距离计划开始两三天。
只去周围的村镇，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回来支援也是相当方便的。
洛之正手上缓缓升起一股雾气，他将手抬起在空气轻轻一挥，烟雾瞬间笼罩开来。
白色的雾气将微弱的路灯也遮挡了许多。
陆风吹得不慢，过了片刻，路上的雾气都散去，却已经看不到洛之正的身影了。
“也不知道下面状况怎么样了……”
朋友之间总归是有一点点的担心，毕竟这么久没见，饭都还没吃过……
洛之正上次见到林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林江在重都一个网吧打游戏。
网吧旁的小巷子里从裂缝中出了一只异种。
这时候洛之正也在巡查。
正要出手的时候，那只异种一下就不见了。
反倒是林江站在他面前。
还邀请他一起去上机。
洛之正那会还急呢，异种就这么消失了，谁知道跑去哪里了。
不过林江拍拍他，说是已经解决了。
一开始他当然是不信的。
这部纯放屁么？
自己都没看到林江动手，连一点灵气的波动都没有。
林江看他不信，便抬手拿出一枚晶核。
上面还混杂着新鲜的血气和污秽。
后来洛之正和林江在网吧开了两把联盟。
不过玩的人很多，去一区还要排队。
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还要回去交班。
不过没有出什么状况，下一班的人也会照旧巡逻的。
他也没有问林江来重都了怎么不告诉他。
其实只是林江单纯的懒。
林江从甘口南下来到城北的一家网吧。
长途跋涉了，总想休息会。
洛之正的家在城西南，还算有点距离，迟点去也是不急的。
两个人貌似都忘了双方这么久都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不过没有一个人在意。
但是什么都不说总觉得气氛怪怪的，洛之正刚想开口。
电脑上噌的一响！
是匹配到人了。
不是很清楚当时打了几把。
有两把记忆深刻。
他玩上单狗头，林江玩打野天使。
毕竟不是很强势，一局下来基本上就是上路坐牢。
他被对方上野越完，林江来守线。
接过对面打野没走，中单和辅助也来了。
讲究的就是一个配合。
讲的就是一个高血压。
人没了，兵线没了，塔也没了。
没视野啊，不敢带太深，他就只好去吃蛤蟆了。
林江也没经济，一局下来两个人都在梦游。
这怎么受得了？
他也受不了，说着马上就开了第二把。
那天晚上是真的热闹，不知道是联盟的热闹，还是城市的热闹。
那一天，总是觉得热血沸腾的。
第二把，没选到位置，他补位了AD，林江打的中单。
对面一楼首选是个猴子，他是第二个选的，和他一起的还有打野。
那把很梦幻。
从头到脚都是迷惑的。
他也不清楚玩什么好，就选了个霞。
打野。
选了个翠神。
那一刻他心里好像凉了一半，白银局。
会有绝活吗？还是真绝活？
林江也是做梦一样选了一个吸血鬼，估计觉得对面一楼打的上单吧。
还在加载的时候,林江还是笑着说话的。
直到上线中路吸血鬼对线孙悟空。
应该是越打越沉默了。
后来这把结束的时候，两个人好像都没什么反应。
只是过了许久才从林江嘴里轻轻地吐出一句——赢一把。
他知道，那句话的重量。
要比后来在夜宵摊上吃的两斤小龙虾都要沉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