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下次炼心路不要使用奥术了。”
就这样，又有一人没入街头巷尾，没入尘世万千。
苍白的世界里唯一的一线色彩，是往来灵安与尘世的道路。
炼心路吗……
“你该不会连炼心路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该知道吗？”
夏眠一脸疑惑地看着林江，突然想到什么事情。
“你当初落在我家后院里，不会就是……”
“这个嘛，大概吧。”
女孩摸摸额头，有些无奈。
“炼心路上有大法力和圣遗物的护持，所以一路上即使有异种出现也是没有危险的。
但是也有限制，就是不能使用奥术的，一旦使用了奥术就会被驱逐出去。这么多异种你还活着真是福大命大。”
正常应该遇到很多异种的话，林江就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了。
天好像是要下雨，渐渐阴下来。
风吹起一腔土腥味，满是水汽。
湿漉漉的，粘黏在脸上，有些不舒服。
“我们也走吧。”
“去哪？”其实林江想问的是“我们”。
“落日城啊，刚才那个大姐姐不是说顾姐姐已经去那里了吗？”
“就现在？”
节日不过了吗？
“嗯嗯！”
“再等一会。”
总有人会不辞而别，但总不能是自己。
林江本来想写封信留给上清卉，可又不是很急的事，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带着夏眠来到医院。
在病房里，床上躺着一个健壮的男人，不过手臂上溃烂得不成样子。
上清卉听完林江说自己要走了，只是专心地给病人手臂上药，然后又把病人扶起来准备涂另一边。
病人想自己撑起来，结果被上清卉瞪了一眼，就只好由她来了。
把病人的衣服掀起来，本应光滑的背上满是疤痕，鲜粉的肉从疤里透出来，还有两道巨大的抓痕从腰部深进去。
伤口还需要清理，才能抹药。
上清卉将毛巾拧干，细心地擦拭起来，没有看林江，只是说。
“一路顺风。”
……
也许很多时候告别本不需要言语，只是徒增思妄。
我们好像无所事事，却从未停下脚步。
在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薰衣草，夏眠带着林江绕了远路。
在墓园的尽头，不起眼的角落里，女孩为她的哥哥献上灵香。
林江拍拍墓碑。
这次就没有酒了，也许你本来就不想喝。
暗沉的墓地里，林江远远看见文柔墓前的两朵白花。
落日城似乎永远是明亮的，即使晚上也依旧灯火通明，更不用说白天了。
这里是很少下雨的，即使下也是半城阳光半城雨。
林江和夏眠走在铺满阳光的路上，一旁的树叶青翠，在风里哗哗作响。
他原本以为不知道要在炼心路上走多久，结果夏眠直接就带他走到传送法阵那拿了块令牌。
白光闪烁之后，已经站在进入灵安的广场上了。
广场上的人依旧稀稀落落，大抵就是远离市中的冷清。
大概是这几天走的路多了，林江不是很想走。
干脆从身后卷起一道阴影，将两人附着。
两道漆黑的身影嵌入地面阴影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
“应该就在这里了。”夏眠翻翻手机里的记录，抬头看着招牌上写的“朝酒”。
开门而入还是熟悉的木板长廊，与流云的酒馆别无二致。
只是吧台上的水晶球显得有些突兀。
吧台后的女子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黑色制服。
“来了？”
“这下你真的可以开酒馆了。”林江像李云朝一样，不再畏生地直接坐在顾安沁面前。
他从顾安沁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点灵力。
“是啊——想喝点什么？”顾安沁像是感慨，语调还是平静无波，一边又嘱咐道。“丫头还没成年就不要喝酒了。”
林江看夏眠不服气地抿抿嘴，“和上次一样吧。”
她先给夏眠拿瓶饮料，再慢慢地调酒。
“不过我哪来这么多钱哦，要不是灵安决定在落日城再定一个中转点，哪来这个机会。”
“城东的那个中转点怎么了吗？”夏眠好奇地问。
“没有，只是西边好像又闹腾起来，事务多起来可能忙不过来。以免以后出现意外就多设一个点特别处理西部的事情。”
顾安沁有点宠溺看着她，把酒端给林江后，摸摸夏眠的头发。
“就算中院不支持，大不了我就把贡献点全换现，再找地方给姐姐买个店好了。”
“你也是，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还全套现，你难道不知道三阶的路有多长吗！”顾安沁反手给夏眠的脑袋弹了一下。
夏眠吃疼，不敢反驳。
酒杯中红晕中掺杂着昏黄，好似梦幻的色彩。
淡薄得可以一饮而尽的色彩。
“之后有什么打算么？”顾安沁把林江的酒杯拿回清洗。
“暂时没有。”林江想拿酒杯喝个寂寞。“慢慢来吧。”
顾安沁抚摸水晶球，蓝色的眼瞳里突然闪过什么。
“有麻烦事了。”
“怎么了？”
看着她的神情，夏眠也严肃起来。
“静都出状况了……”顾安沁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本薄薄的记账本，看了下记录，摇摇头。“空闲的人手只有两个刚毕业的，恐怕不太行。
二阶的实习生失踪了几个，据带队的老师调查可能是附灵的问题。”
“我去！”
“不行，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都已经在学校当老师了！”
顾安沁还想再劝，想想还是答应了。
她从吧台出来，把开着冰花的项链取下戴在夏眠脖子上，“注意安全。”
那是一颗保护神念的项链，当初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李云朝送给她的。
让夏眠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准备，顾安沁把一颗乳白玉石放到林江手里。
“帮我照顾好她。”
“我知道的。”
“这颗玉不到最后不要去用，越强的人使用便越能发挥它的作用。但你的灵性也会因此枯竭。
我知道你比夏眠要强，也许能走更长的路，但是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
“你放心。”
顾安沁也收拾起来，穿上黑色的风衣。
“你也要走？”
“小西北也有点麻烦，需要我回灵安一趟。”
“小西北？”
“界湖。”
……
林江跨出酒馆，夕阳涂在林江黑色的长袍上。
待在灵安的这些天很高兴。
他们待人都很单纯，比起世人就像没长大的孩子。
是夜，两人西行千二里。
静城烟雨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