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月洗完碗,回到自己房间。
她想起刚刚母亲吃完饭,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出去逛逛。
满满的一桌子菜,她是吃不下的,母亲就多吃点。
吃不下也还是硬撑着,觉得丢了可惜。
是不是人老了就这样,什么都省着,又失了分寸。林晓月想不明白。
她跟母亲说吃坏了自己,还不如丢掉。
母亲只是笑笑。
母亲已经五十多了,还在外面开店,每天六点多起来,偶尔进货还得更早些。
按理来说她还有个姐姐,只是十多年前母亲离婚的时候,父亲就带着姐姐走了,后来的十几年里再也没联系过。
林晓月当然知道家里经济情况不好,所以她很少和母亲说要什么。
几年前,家里钱缺得紧,母亲问她愿不愿意把外婆留给她们的金首饰当了。
她只是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写着作业。
她什么都努力过,但也不是很努力。
初中毕业那天,她拿着母亲给的车费买了一根糖葫芦,回家的路走了一个来小时。
什么味道是不记得了,只是回到家,天黑得差不多,屋里还是照常的安静。
林晓月觉得自己没啥天赋,就一个普通人,然后考个普通的高中,再长大找个工作。
事实也如此,上了个小镇排名靠中的高中。
她躺在床上,想起种种过往,越是不肯奢求。
握着林江给的沙漏项链,反复地摩挲着,才明白一件事。
原来自己那么自卑,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
他往后一翻,背地一弹,身形闪烁,躲过一根根血红触手的攻击。
触手掠身而过,在石灰墙上贯穿出一个又一个洞孔。
林江唤起土墙,将自己和血尸一同拦住。
风挤在小巷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好似幽灵游荡,风里夹杂着恐怖的气息,无形的风刃卷席而去。
风压里酝酿已久,垂死挣扎,一只触手飞射而出擦伤了林江的脸庞。
他的身边缠绕起更肆意的力量。
所有的风向一处聚拢。
绞杀!
风已飘散,空巷寂落。
[叮!宿主击杀一阶异种血尸]
……
突然来了一阵雨,温度也下去几分。
林晓月从自习室出来,白色的伞上印着乌云,和天气倒是般配。
回教室的路上她特意绕了远路,有一段空地,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地上,溅落鞋尖。
她慢慢走着,脑袋放空。
天气最近怪得很,本是回温了,下起小雨来,又好像去到秋天。
刮起风,便觉了凉意。
她走过楼间的空地,向楼下走去。转过梯角,却撞在一个人身上。
“也不知道看着点。”林江抚摸她的头。
她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兴许是高考近了,压力大,想哭。一股心酸漫开来,涂抹在左胸上。
“之前不是说要教你么。”林江注意到她闷闷的样子,“现在有兴致学吗?”
他的肩上、手中沾着雨水,湿漉漉的地方此时发出泡沫破碎的声响,竟凝聚成冰,徐徐向上,开出淡蓝色冰花。
林晓月双手拍拍脸,应道:“好。”
……
他们偶尔都有几分淡漠,说不上原因。
大抵是青春期特有的悲伤。
大雨倾盆,檐下无人行。
他们坐在学校对面的商店门口,出学校肯定是不让出的,但办法总比困难多。遮雨的檐很小,容不下两个人。
伞倒是没必要买,总该有的。
飞溅的水花在林江面前停留,分寸不进,丝毫不落。
淡淡化开,撑开一把雨的伞。
该来不就来了么。
林晓月跟着林江一点点来,看着林江手里的冰花,自己的掌中凝出一点水汽。
再试试,有了一滴水珠,不能再多了。
雨里风中带着一分冷涩,林江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冰凉冰凉的。
林晓月抽抽手,就当意思一下。
她感受着从另一边传来的温度,不知为何眼眶湿润。
突然旁边的身影靠近,黑影笼在头顶。
她不经闭眼,一股暖流从眼角传来,不是手指的温度。
林江看到她微红的眼睛,用手轻轻擦去细微的泪珠。
悸动的心雀跃不已,她猛地睁开眼,破涕而笑。
“林江,有没有人说你很坏?”
林江将火花移开,另一只手也松去,在一大一小的手掌中,一朵湛蓝的曼珠沙华悄然开放。
“没有,我很坏?”
林晓月只是看着林江,眉目中华彩满溢。
林江注意到她赤裸裸的眼神,也不说。
“走吧。”
好长的课间也要结束了。
雨里,少男少女撑着一把不像话的伞,一步数丈,一步光影。
“下次你还要教我。”
她摸到他掌边的疤痕,抚过他指间的厚茧。
“好。”
……
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一阵掌风,满是凄清、肃杀的意蕴。
不老桥上缓步走过一个身影。
灰白长衫,江南纸伞。
少年在桥中驻足,洒落些许粉末,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转身离去。
流水带走杂思与烦恼,天地里白雨青风。
……
他拐过楼角,耳畔边回荡着轻悠的曲调。
银杏树枝桠泛青,绿草出头。
在教学楼后的木板路上人影稀疏,微风晃动龙眼树的叶子。
林江查看着系统上的时间,10:15。
还有两节课。
他把糖纸扔进垃圾箱,不远处尖锐的声音穿过耳机,令人莫名地恐怖和心悸。
转过头,一个红色的身形闯入视野,血腥的气味瞬间弥漫。
林江有些呆滞,看着眼前匍匐的血尸,系统安然无声。
周围学生的尖叫声刺破空气的凝重。
[灵能探测已被屏蔽……]
顾不得什么,林江手中火光闪烁,骇人的温度骤然升起,空气中好似有水汽弥漫。
可还未等污秽的气息侵染开,数道风刃从血尸的身躯中飞射出,荡清空气中的雾气。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火焰将异种的残躯吞食殆尽。
一道人影从不远处走进,二十五六的模样,蓄着的一头长发扎成马尾,黑色风衣把整个人隐下去,却难掩一种高贵的气质。
男子一个响指,周围的学生好像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风衣男子,边自顾去教室上课。
林江只是冷静地注视着他。
他注意到林江的不同,但也没有惊讶,只是走上前伸出手,平静地说道:“你好,我叫李云朝。”
“林江。”
尽管林江脸上很淡然,但实际上心里已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法师?!
可不安也随之而来,异种当前,系统却没有一点感知……
什么原因?
林江微微皱起眉头,没有一点头绪。
“看来又要不太平了。”李云朝长叹口气。
“这怎么说?”林江很好奇。
“林兄难道没感觉到吗?异种泛滥,我也是最近才来到这,但这样的数量已经不对劲了。”青年摩挲着手中的罗盘,“只怕不好解决,到时候又是一场云城惨案……”
那罗盘的指针飘忽不定,红色的箭头似血淋了一般。
上课的铃声尖锐,刺不破两人眉目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