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李世民面向众人坐于主位,殿堂之下则跪着崔氏之女和杨氏之女。
“崔雪宁,刑部侍郎崔永之女。”
“臣女在。”
“杨婉卿,工部侍郎杨朔之女。”
“臣,臣女在。”
“来人!”李世民一声令下,两名侍卫带着刑杖走进殿内。
俩人哭得梨花带雨磕头认罪,妄想逃过一劫,可他们哪知这次触犯了李世民的逆鳞。
“求殿下看在父亲的份上饶恕臣女这一次,臣女再也不敢了!”崔雪宁只得搬出老父亲,却不料求饶不成,还险些连累崔永。
“看在你父亲面上?养女不教父之过,本王没有连他一同责罚已是给他留了面子!本王府里的人何时轮到你插手了?给我打!”
“殿下!是郡主吩咐我们让那个贱,让她长长记性,臣女也是听命行事啊!郡主,你快救救臣女啊!”
李世民扫过众人,看到了躲在暗处的高云阳,他一句也不曾言,只冷冷盯着,高云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步上前。
“我,我,我只叫你们教训她,可没让你们把她推下水!”
“郡主?分明是您让我和雪宁狠狠教训她,还说只要不出人命,要多狠有多狠。”
二人你一句我一嘴控诉着高云阳的恶行,高云阳一怒之下认下所有罪责,因其身份尊贵,又有窦氏撑腰,她不信李世民能拿她怎样。
只见他悠悠张嘴,“郡主教唆崔氏之女,杨氏之女谋害我太子府的人,三人同罪,杖责二十!”
“世民哥哥,你!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皇后娘娘啊!难不成真要看着本郡主被……”话没说完板子就扎扎实实落在了身上,三人并排趴在长凳上,一个板子落下另一个又起来,呻吟求饶声萦绕整个大殿。
“住手!”板子应声停下,一众人等屏住呼吸问安。
“母后。”李世民起身走了下来。
窦氏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为了一个下人在大殿上杖责重臣之女,你简直胡闹!”
“回母后,儿臣府里的人自有儿臣管教,不需要外人插手。”
“你这话是说给本宫听的?”窦氏笑着问他,但眼里已然起了杀心。
李世民绕开窦氏离开,此事也就作罢,前脚踏出大殿就撞上偷听的隋馆君,还有看热闹的丽妃。
丽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接过话去:“第一次见殿下如此动怒竟是为了一个,下人?”
“丽妃娘娘多心了,本王不过是……”
“殿下何需解释?究竟是为了太子府的面子还是为了她,殿下自己不知道吗?”
李世民沉默半晌,冷冷道:“还愣着干什么?回府。”
隋馆君酝酿了一路,最终在马车抵达太子府的一刻艰难开口:“今日多谢殿下为我出气。”
“不必谢我,我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
“哦。”
“哦?你在殿外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她有些不确定,喃喃道:“大概站了半炷香吧!”
李世民勾了勾嘴角,仔细打量起她,“所以你是从一开始就看到我打他们了?你就没想过替他们求情?”
“为何要替他们求情?我还想说罚轻了,就应该把他们也扔进去喝一肚子泥水!”
今日一闹,整个朝野都将知道隋馆君于李世民绝非普通婢女。
“这可怎么办?”齐元一时没注意竟将心声说了出来,心虚的看向李世民。
“什么怎么办?”李世民抬眼看他,手里依旧摆弄着字画。
“殿下今日替馆君姑娘出了口恶气,但又何尝不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往日殿下从不会这样,即使是方姑娘殿下也从未做到如此地步……”
他手中的笔顿了顿,随手将毛笔一扔,原本完好的字画被溅上了墨点。
“所以你认为如何?你也认为本王喜欢她?”
李世民话锋转得太快,齐元支支吾吾了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说话。”
见他语气冷漠了几分,齐元掐头去尾胡诌一通,“属下粗人一个不懂男女之间的事,但,但殿下为了馆君姑娘屡次妥协,属下,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李世民看着作废的字画沉思,所以呢?他真的爱上她了?还是把她当作方落意的替身?又或是做的这些事不过都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护心鳞只能替她抵御术法,若是遇上凡人加害便无半分作用。
长梧红了眼眶抬手向她,隋馆君不自在的往后仰了仰身子。
他落寞的收回手,柔声问:“那你现在可解气了?”
她摇头,又点头,小声道:“不算完全解气吧!二十板子还差十个。”
“你看那是什么?”长梧挑了挑眉看向她身后。
隋馆君循着他视线回身,竟是高云阳的马车?她有些不解的看向长梧,只见他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张符咒,朝着符咒念叨着什么,隋馆君鬼使神差的看向高云阳的马车,正常行驶的车辇竟跑着跑着掉了一只车轱辘?车辇瞬间失衡,高云阳从马车内摔了出来,乱糟糟的头发加上破烂的衣裙惹来行人的注视和隐忍的笑。
隋馆君沉重的心情豁然开朗,跳着叫着拍手叫好,这也引来了高云阳以及随从的目光。
“隋馆君?定是你在马车上动了手脚想看我出丑是吧?!给我抓住她!”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人纷纷高举着剑,气势汹汹直奔她,长梧一手揽过她的腰间将她护在身后,只三两下就将一众人放倒。
“隋馆君?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招惹了世民哥哥还不够?还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你给我等着!”随后她怒遏的看着羸弱不堪的随从,“一群没用的东西!”
他偶感不适,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等她再回身时,嘈杂的街道已没有他的身影。
他极力压制着反噬带来的痛苦不想被她察觉,最终晕倒在兰亭楼序外。再次醒来时已过去了三日,迷迷糊糊看到卜星在往衣袖里塞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哑着嗓子缓缓开口。
“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不如把这些好东西送给我!”
“我要死了?”他重复着卜星的话,半睁着眼,无意间瞥到镜子中没有血色的脸,“我怎么了?”
卜星没好脸的坐到他身旁,“你说你多大意?!晋升上神真火过了便是寒冰历练,即使你是只火凤凰可以免去一些寒冰之苦,但也不是这么作死的,竟还敢用仙术捉弄凡人?反噬之痛和寒冰之苦你不死谁死?!”
“难怪,我说这次怎么反噬得这么严重,竟是到了第二重历练。”
太子府。
李世民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微微一愣,听着齐元带回来的消息他神色有些凝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需不需要再多派些人手?”
他摇了摇头,取下手上的扳指把玩,“不用,太多了被她发现了又得找我闹,找几个顶尖高手够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反正那个长梧每次都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黏在她身边!”
齐元尴尬的捂嘴伺机掩盖笑容,抬眼时李世民饶有兴致的盯了他良久,一双深邃凌厉的眸子盯得他发毛。
“你在笑什么?”
“属下不敢。”
“说。”他的语气又低沉了几分。
齐元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声道:“属下是笑,笑殿下在吃馆君姑娘的醋。”
“我,我吃醋?谁跟你说我吃醋了?齐元你少仗着自己读了几本话本就什么都懂,我这是,我这是,是……”
“是什么?殿下?”
“滚!”李世民随手扔出去桌案上的书,齐元先一步离开,好巧不巧砸在了隋馆君怀里。
隋馆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齐元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正黑着脸奋笔疾书的李世民。
“殿下……”
“说。”他头也不抬的伏案落笔,但看着握笔的手骨节分明,真担心被他折断了……迟迟没有等到回应,他不耐烦的重复道:“不说就滚出去。”
“下月初我生辰!我想回家和我爹一起过生辰!“隋馆君中气十足的说着一番话,见李世民不作答,她又焉了下来,轻声询问:“可以吗?殿下?”
“你何时去哪做什么需要同我报备了?不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不是你的一贯作风?”
“啊?殿下,我哪有?多数时候我还是很听话的。”她的语气软和下来,眼巴巴望着李世民。
她一副泪眼汪汪有求于人的样子委实想让他捉弄一番,清了清嗓子正经道:“不许回去。”
“啊?我好心好意还来给你告假,早知道直接走掉了,李世民你……”示弱的确不适用于她,三言两语就暴露了本性。
李世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笑意,“那就准你休沐两日,对了,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说殿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品貌不凡,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才高八斗学识渊博!”
李世民强忍笑意,“怕是把你毕生所学的词都用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