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声音安静一瞬，然后离许清明最近的一人道:"我们平秧县原本并没有疫病的，可是前几日，突然在城中爆发了，县令当日把所有染病的都送出城，丢在了一间破庙里，可能以为这样就可以控制住吧，没想到不过一天，又出现一批感染者，城中人心惶惶，不少人携家带眷的想要去村子里的亲戚家躲避。”
那人说了一大段，然后就开始干咳，想必是太久没有进水。
许清明招一名亲卫过来耳语一番，亲卫点点头就离开了。
他太渴了，不停舔着干裂的嘴唇，人也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另一间牢房的人接话继续说:“县令看跑了大半人的县城后，立刻下令封城，我们以为县令是怕疫病扩散。”
“他先是用粮食短缺的消息，与粮商铺合作，哄抬物价，敛走不少银两，随后觉得无利可图后就下令封城，把我们关进大牢，想必我们花高价买的粮又回到他们手中了吧。”
他停顿一瞬，吞吞口水:“他不给我们活路，想致我们于死地，有病的没病的他都关起来，我娘子就是这样被感染的，昨日她就……”他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所以那县令带着自己人揽财，抢粮，然后直接跑了？
如果不是他找过来，想必这些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您救救我们吧，我不想死啊。”一位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妇人高喊。
许清明叹口气，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这县令简直罪孽深重，怕是去到阿毗地狱都脏了地界。
“你们当中可有郎中？”许清明问道。
其中一人挤在人堆里，闷声回答道:"有的有的，我是城里医馆的坐堂大夫。"
许清明沉吟片刻对一旁的亲卫说道:"去请俞大夫过来，不要离他们过近，告诉其他人，今晚不许入城，让他们离城门三十丈外歇一晚。”
亲卫领命而去。
许清明转头，看向那名大夫："你先等会，我这边会让大夫过来看看，确定你没被感染就会放你出来，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忙。”
那名大夫连忙应道:"不敢不敢，多谢公子救了老朽的命才是，老朽自当尽心竭力。"
许清明轻点两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俞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后脚跑去烧水的亲卫也提着两桶水进来。
许清明抱着剑大声的说:“所有人听着，一会儿我会让人一间间开门，大家不要乱跑，按照我的指令行事，违反者休怪刀剑无眼。”
众人齐齐应诺。
许清明向身后一名亲卫点头示意，那人手上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捅咕了两下，就听到“咔哒”一声，锁开了。
同一时间，亲卫们的刀也都纷纷出鞘，盯着第一间牢房的人。
“都听好了，没感染症状的到院子里等着，感染的先不要动。”许清明吩咐完，就抱着剑大步朝外走去。
这间牢房里就有那名城里的大夫，俞大夫全副武装后过去检查，确定那人没事后，两人就一起忙活起来，把每个在外头的一一检查一遍，其中找到两个发热的，和一个已经隐约要起红脓包的人，亲卫架着刀，不顾哭喊，把三人再次赶进牢房里去。
没症状的人每人分了一片叶子，卷成筒状，然后由亲卫分水给他们解渴。
一批又一批的人从牢中走出来。
水桶也加了好几趟，里面感染的人也被分了水喝。
最后，幸存没被感染者有八百人，感染者两百人，死亡人数三百人。
如此就能想象到，这么多人，是如何人挤人被关在牢房中的。
天已经彻底黑了，许清明让人点上灯。
两位大夫累的衣衫都能拧出水，县令后院房间多，许清明便让人带着这帮没感染的先去休息。
剩下的这些感染者被他分别安排进主簿和县丞的屋子，挤是挤了点，但是环境跟牢房相比可是好太多了。
至于那些尸体，他夜深人静时，直接一把火烧了。
古人奉承入土为安，但是疫病下，只有火烧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为什么被关在同一处空间还没有感染，是有抗体，还是因为其他，那就是俞大夫他们的事了。
他现在想的是该去哪里弄些吃的，这么多人，不能喝水顶饿啊，已经饿了几天，再不进食身体也受不住。
这边俞大夫挑灯研究病因，许清明则带着两个人开始在城里找食物。
第二天一大早，迎接各位可怜人的就是没有几粒米但是有点肉丝的“米汤”。
这是许清明匀出来自己两天的口粮，他米带的不多，主要是路上做饭不方便，熏烤的肉干到是带不少。
那县令犹如狂风过境，啥都没留下，真够贪的。
“这怎么顶饿啊。”
“就是，跟水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不吃。”
"这要饿死我们啊。"
许清明皱眉看着众人。
分发米汤的两名亲卫见状，瞪着眼睛急了。
"家主，这......"
许清明摆摆手。
"今晚他们几个没有异样就送出去吧，反正他们也嫌弃这米汤，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吃的好了。”
许清明说罢就往俞大夫屋子走去。
亲卫见状，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几个白眼狼浪费了王爷一番好意，替自家王爷不值得。
等那几人还想再来盛一碗时，直接被两人轰走了。
……
许清明进屋时，俞大夫正在写药方，闻声抬头，看清来人后，俞大夫努力睁了睁眼，年纪大了，熬夜确实有点吃不消。
许清明微笑："俞大夫辛苦了，还是要注意身体。"
俞大夫放下笔，起身拱手道:"不敢，这是一名大夫应该做的。"
许清明没在继续客套，直接问:“俞大夫可有新的发现？”
俞大夫点点头，把他记录下来的东西递给许清明看，接着解释："有，我昨日仔细观察了下病患，有根据他们的不同的症状查了那本疫病记录手册，我们全部弄错了，这跟几年前的那场疫病不是一样的，只是两者有些相似，很容易混淆，如此一来如果吃了添加金线莲的汤药，看上去很像康复的样子，其实不然，用了金线莲只会加速死亡，而不会痊愈。"
许清明听了，神色凝重:"那现在的病症可有治疗办法？”
俞大夫有些纠结的开口:“我需要试药，可如果配药错误，只会加快死亡时间。”
许清明沉思片刻："那就先配药，其他的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