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还只是开始。”尘心看着姜北海冷笑一声，神情好像在说，这算什么。
“他起先...只是今日取一点血，明日再取一点。我和阿弟虽然很慌，但那些孩子都觉得是小事，只要天天有肉给他们吃，被取点血又算什么。“
“你阿弟...”苏知鸢小声问他。
“阿弟小时候不小心晕倒时，大夫就对我们叮嘱过，他是不可以受伤的。”
“还说，如果真不小心受伤了，一定要尽快找大夫止血，要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每次取血时，都是我代替阿弟过去。”尘心声音里带着对弟弟的怜惜。
“为什么不跑呢？”程南星替他们着急，连忙问道。
“我们试过...”尘心回答他，“可是...自从开始取血后，住持就派人天天守在门前，他的药一日没炼成，我们就一日不能出流云观。”
“这不是把这些孩子当血袋子吗？”姜北海大声道，他因为生气已经无法控制音量了。
“这位施主形容的很贴切，就像是血袋子。我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祈祷...”
“祈祷今日不要轮到我和阿弟，我甚至开始自责，为什么得了这个怪病的是阿弟不是我。是不是因为我先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把病气留给了阿弟。”
“道长，你想多了。”程南星作为医师，实在忍不住反驳。
但他又可以理解尘心为何会这样想。
因为每个人在亲人即将受到伤害，自己又无力阻止时，最先责怪的总是自己。
“我知道自己想多了，可我真的希望得这个病的，是自己...”
“阿弟，他太善良了，如果我不在他的身边，这种善良对他来说，就是灾难。”
尘心神情渐渐变得极度悲伤，嘴唇颤抖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勉强发出干涩地声音。
“我总代替阿弟去取血的事情，还是被同住的几个道童发现了。他们当着我和阿弟的面不说什么，背地里却同每次来领人的道长汇报了。”
“那一日...住持说今日轮到我做饭，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妥。被带走时，特地嘱咐阿弟，只要我不回来就不能跟着那些人走，一切都拖到等我回来后再说。”
说到这里，他的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他双手紧紧握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继续说道：“可是那群恶魔，他们将我栓在灶台边，任由我怎么求、怎么闹都不肯开门。”
“等到他们再将我放出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尘心用被捆住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似是极度后悔。
“我那天不应该去的，无论他们怎么惩罚，我都不应该离开那个房间。如果不是我...阿弟就不会被他们强制带过去取血。或者...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对那个恶魔坦白阿弟有病，他便不会想要阿弟的血了。”
“开始不说，只是怕他将我们赶出道观，我和阿弟又会流落街头。后面，是没机会说了...”
苏知鸢看着他崩溃的模样，轻声道：“你那时也是没办法。”
得了这样的病，自己痛苦，身边的人会更痛苦。
“不！都是我的错！”他放下手，双目赤红，嘴唇颤抖说道：“但是...他们也有错！那个恶魔！还有那一屋子的孩子，他们在我阿弟回来后血流不止时，因为害怕，没有一个敢对外面守门的禀报。”
他绝望地大声道：“你们知道吗？一个都没有！”
这一声，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出他那时的无能为力。
“所以...”苏知奕本来一直未出声，认真听他讲述，此时才问了一句：“这就是你杀他们的原因？”
“他们不该死吗？”尘心转头对苏知奕大声问道。
苏知奕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道：“那个住持，还有山洞里的那些尸体，都是你一个人动手的吗？”
他长年潜伏在流云观里，执行着自己的杀人计划。
尘心道长没有回答他，只说：“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仇我早就已经报了，随你们怎么处置吧！”
“我们不会处置你，后面自然会有官府的人来定你的罪。”苏知奕答道。
但此刻，还有一些事他一直没有想通。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的仇早就已经报了。那为何山洞里还有刚死不久的尸体？”
他考虑了一下，又继续问道：“还有，我们发现你的事后，你跑掉就行了，你对这个道观应该也不会留恋。但你为何又跑回来，还用这么拙劣的手法对我们动手？”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尘心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们就当我是犯蠢了，想快点杀掉你们可以吗？”
“你这个人...”程南星指着他，亏他刚才还有些同情他，“怎么前后说法不一致呢？”
原来他是真的想解决他们，气死他了！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苏知奕却不相信他的话，“不用诓我，一个能做周密的计划，杀掉已经下山的住持，还能杀掉那么多道童不被发现的人。怎么可能就因为我们发现了你的事情，就什么都不顾半夜冲进来，大声嚷嚷着要杀了我们？”
他单刀直入问道：“说吧，是不是还有同伙？你是为了保护他？”
尘心不想理他，只颓然地坐在地上，嘴里重复着：“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们就当帮我，杀了我吧！”
这样重复了好几遍后，苏知奕终于不耐烦了。
“你不说可以，我们就把你一直关在这里，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来找你吧?”
“你不用威胁我，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是你们自己多想了。”尘心一口咬死了不肯说。
“你不说可以。”晏梨实在忍不住，出了声。
她威胁道：“我可是天上的神仙，你再不说的话，我就直接入你的梦，到时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可都晓得了啊！”
晏梨突然开口讲话，把尘心着实吓得不轻，他忙转过来，立起身子，眼睛死命看着苏知鸢的头上方，把她看着心里直发毛。
“原来真的有神仙！”惊吓过后，他又异常兴奋了起来。
他脸色激动到潮红，嘴里喃喃道：“晏阳长老说得果然没有错！阿弟终于有救了！”
什么？几人面面相觑，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