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缘进门之前,先探头看房梁,房梁上倒挂了一截桃木。
桃木有赈煞辟邪的用处,挂在庙前面,那这庙供的是什么。
他右手紧握背后鬼头刀,左手拿了一截树枝。
轻轻挑起红布,里头盖着的不是神像,而是一面等人高的铜镜。
何缘掀开红布,刚好整个人完完整整的站在镜子前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好镜面上,何缘脸部的位置用红漆写了两个小字。
好佛。
明明是青天白日,他看着镜面上的红字,一阵恶寒,浑身起鸡皮疙瘩。
忽然,他看到铜镜里,脸上写着“好佛”二字的镜像,嘴角竟然微微上扬。
而且,何缘见到这一幕,心中大惊,自己脸上的嘴角竟然也不受控制的上扬。
这面镜子,有古怪!
何缘立刻抓住地上的红布,又重新盖在镜子的上方。
看着红布完全包裹住镜子,何缘身上那层不适才缓缓减轻。
突然,他想到什么。
如果下一个人上山游玩,看见这面红布,如果也像自己一样好奇打开,那不是会跟自己一样,被铜镜蛊惑。
直接把铜镜打碎?
可是,这里是别人的庙,自己这么放肆不好吧。
何缘一拍手,对了,我可以翻个面,将镜面对墙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何缘伸手打算提起铜镜,翻转镜面,可是镜子仿佛生根连着地,何缘用尽全力试了几次都拉不起来。
山顶一阵阴风吹过。
阮次山双眼睁大,声音幽幽从身后飘来,声音颤抖,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庙外的声音让何缘浑身一颤,一个激灵之后,他有一种清醒的感觉。
“这铜镜有古怪,我在给他翻面呢。”
何缘话音刚落,低头一瞧,呼吸一滞。
铜镜的红布早就不知去向,何缘与镜中的自己面对面,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断使劲,想要把自己提起来。
这镜子,竟然能蛊惑人心。
他差一点就把自己给掐死了。
哼。
铜镜中的何缘冷哼一声,脸上的皮肉开始层层剥落,露出里头带着血红的骷髅头。
何缘一惊,摸向自己的脸,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诅咒我?
何缘抽刀,正准备砍碎这面铜镜,耳边再次传来阮次山大吼。
“你要做什么,快出来啊!”
何缘又是一个激灵,双手不受控制的握向鬼头刀。
他立刻退出小庙外,将手中的红布一丢,精准的盖在铜镜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心态,继续朝着九龙山脉深处走去。
许久后,小庙铜镜里传来何缘的声音。
“唉,等下一个有缘人吧。”
………
山中行步。
夜,又至。
五月过半,谷物小满
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但还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
寂静无人的九龙山林里,一个个土坑岩石,如同一个个矮小坟包,山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如鬼哭。
附近村子里,有两个村民一胖一瘦,摸黑扛着锄头,进了山林。
“胖蛋,九龙山里闹邪祟啊,进不得呀。”瘦杆压低嗓子,焦急的拍着自己的裤腿,道。
被称为胖蛋的肥硕男人,正在翻看手里的一本祖籍,头也不回,道:“这里风水这么好,怎么可能闹邪祟,一定是有人搞鬼。”
胖蛋是祖传农户,整个村子久居深山老林,每日不知疲倦的耕作,堪堪能温饱。
一天,他在家中无意中找到一份祖籍,原来他并非幽州人,是家族搬迁,一位懂风水的族人,发现江水如龙,是风水极佳的九山镇龙风水大阵。
最后,选择居住在九龙山里。
这位懂风水的族人,便是他的祖父,其实这处风水大阵有一处阵眼,祖父担心族人因为这个阵眼争的头破血流,所以没说。
但是临死写在祖籍里,被胖蛋看到了。
“奶奶的,逆天改命的机会,那不得好好把握住。”胖蛋脸上横肉一震,谁愿意每天活的那么累。
胖蛋的老爹,一个辛苦劳作一辈子的老农,走的时候背都是弯的,直不起来。
有一次去城里,路过一次勾栏,那里的女人燕环肥瘦,骚的嘞!
他看了一眼就走不动道了,回家后天天琢磨着怎么发大财。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祖籍里说九山锁龙风水大阵,不光能锁住水龙,更能锁住月亮。
胖瘦二人站在高处远眺,水龙被九山镇住之后,月亮升起后落下的光辉,落在龙头上,如同水龙戏珠。
阵眼龙珠就在那!
阵眼在一处山坡上,这里是山脉中少见的一块平地,质地与泥地不同,满地晶石,月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二人来到坡地,被眼前的景象吓的沉默,直勾勾的看着前面。
大大小小的镜子,铜镜铁镜玻璃镜,目测大概有三十多副。
“胖蛋,这里怎么那么多镜子啊?”瘦杆十分害怕,道。
这些镜子上面都用红墨水写着“好佛”二字。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有人提前来过这里。”胖蛋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一脚踢碎挡路的镜子,如果是好佛就不应该挡人财路。
立刻跑进去一看,果然有一口棺材,放在这处风水宝地,不过是立起来,没有入土。
“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竖着放的棺材。”
棺材是用楠木刷了黑漆,这年头寻常人家可没有这个手笔。
胖蛋骂了一句,这么好的墓穴,白让别人家享了几十年狗屎运,立刻挥动锄头开始挖地。
“瘦杆,赶紧的把坑挖了,到时候把俺爹放进去,早点离开这不吉利的地方,后半辈子躺着发财就行。”
瘦杆应了一声,他也是村里世代种地的,跟胖蛋从小玩到大,没什么主见,二人锄头不停敲在地面,终于合力挖开了一个不浅的坑洞。
瘦杆一抬头,吓的腿一软,啪的一声直接摔进坑洞里,右手不停指向棺材的方向。
胖蛋回头,原本盖的好好的棺材盖,此刻打开一道缝隙,如同没有关好的大门,仿佛随时有人能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