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坤宫。
归墟之门浮现,历帝魂魄从里头鬼鬼祟祟的飘荡出来,落入断开的头颅中。
原本无神的眼珠滚动了一下,伤口切面长出无数肉芽,如同章鱼触手。
他的头颅慢慢蠕动,朝着自己身体的方向,缓慢前进。
就…就差一点。
一道黄布直接将头颅包起来,耳边传来伤心至极的哭丧声。
“哎呦,父王啊,你怎么就死了呀。”永琰伤心的说道,一边说一边用布将那些触手全部包裹。
哭丧声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一旁的太监都忍不住开始哭起来。
历帝人头艰难吐出三个字“放开我”,都被哭声盖过。
“父亲啊,你都八十多了就去了吧,你儿子我都六十了,你再不死我就要死你前面啦。”
历帝挣扎一阵后,吐出“逆子”二字,便撒手人寰。
永琰伸手在历帝的眼前晃了两下,没有反应,确认死透了便松了口气。
六十岁了,两鬓都斑白了。
终于当上皇帝了!
“宣旨意吧。”
每一任皇帝都会把选中的下一任皇帝的名字写在“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
宣旨太监拿出来一读,果然是永琰的名字。
他也成为九州下一任新皇。
“报,保龙一族将千年肉灵芝带回来了。”
琰帝大手一挥,拿来吧你。
父皇啊,你都八十了还想着延年益寿呢,哪有父亲活的比儿子还命长的道理。
一口咬向肉灵芝,嗯,不愧是千年的,味道就是独特,不过,怎么一股狗屎味。
第二天,早朝。
所有人都在试探这位新皇。
琰帝刚一上台,边上的老太监立刻悄悄的告诉他:“哎呦,皇上,您怎么左脚上台了,男左女右,您应该右脚先上去。”
“真的么?”
“当然了,咱家服侍先帝几十载了,还能不知道么。”
“哦,好好好。”
底下百官就看见琰帝从台上下来,又匆匆走了一次。
这,也太好糊弄了吧。
琰帝上台第一件事便是惩治腐败贪污,因为他昨天刚刚接手庆朝,一查国库,就剩八百万两银子。
这都不够紫禁城众人塞牙缝的,没有银子朝廷机器根本无法正常运转。
后果严重的很。
只能整治朝纲,重新把银子收上来。
底下百官也想看看这位新皇上任的三把火有多厉害。
其实不光是朝堂之上,就连躲在暗处九州十地的反贼此刻都在关注朝廷新皇。
菜市场。
何缘坐在小宅前堂,手拿一粒棋子落在前方的棋盘上,他也在时刻关注着庆朝政策走向。
其实对于新皇,何缘一直都是有所猜测的。
历帝那么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对自己母亲,妃子,身边的一切人都十分警惕,怕权利被人分了一丝一毫。
儿子同样不例外。
毕竟玄武门夺权这种父慈子孝的场面,由不是没发生过。
所以历帝不可能让有实力的皇子继位,甚至还会打压,低能儿又不像话,那这个范围就很小了。
只剩下最听话温顺的琰帝。
一子落下,整个棋盘的局势变得风云变幻。
何缘也给这位温顺的新皇帝送了一份大礼。
一本账目堂而皇之的,从天上坠落,落在琰帝的桌上。
漕帮的账本。
周顺送给京城百官的礼金,都够这帮人死几百次的了。
你不是要对付京城百官,你不是要治贪污腐败,那我就把证据送给你。
看你如何处理事情,便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天下人都想知道你的底细,那我就替天下人来试探试探,看看你有没有整治天下的决心。
等待的过程中,何缘想了很多。
历帝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了,最主要的便是人口矛盾。
不谈分配方式就谈生产,就是在耍流氓。
如今大庆朝所有的财富资源都在京城的皇权和文武百官手里。
就算不断的压榨穷人让他们生产,资源也不会倾斜到穷人,钱财也不会流通,只会一直积蓄在那1%的人手里。
他看着眼前的棋盘,若是琰帝拿着那本账目,杀光贪官污吏冲国库,放开户籍让流民去开垦九州荒地,种粮食灭灾荒,引进北欧洋州的机器提高生存力,走向海外,称霸整个世界。
带领庆朝做大做强、走向辉煌。
琰帝不会真是个天才吧!
以前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
何缘在忐忑的时间中,耐心等待着。
日落西山。
夕阳照着午门的影子斜长,阴影外三五个太监押着几个人缓步走来。
“终于来了,我都等的不耐烦了。”
何缘看着被推出来背锅的几人,官阶七八品,都是炮灰丢出来背锅的。
他心中竟然有一丝的失望。
唉,你老爹杀的人头滚滚,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呢。
杀几个人都不敢,还指望你能干什么。
何缘手起刀落,这几号炮灰都被斩首处刑。
得到的奖励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
什么人情世故大法,糊弄上司神功,哎呦,这个年终总结观想有点用处,明年就照着这个写,还有这个摸鱼心得也挺有用处的。
人生不摸鱼,快乐少一半。
琰帝没想到的是,他自上任第一天开始,满朝文武、各路分贼都将他看透了。
各路人马在这件事上,得出的结论都出奇的一致。
“不过,就是一个守成之君罢了。”
整个天下九州开始蠢蠢欲动了。
既然你震不住我,那我自然要来挑战你的位置了。
………
自从那次入宫杀皇帝之后,何缘那股业障压身的感觉又来了。
“上次杀的人确实有点多。”
嘀嗒。
一滴水又滴在何缘的头顶。
何缘睁开眼,那白衣女鬼又来了,他翻身一跃,竟然将女鬼压着胯下。
“好困啊,陪我睡会。”
女鬼作为业障报应的提示官,专门惩戒坏人让他们无法入眠,今天居然被一个人压在身下了。
女鬼脸色通红,想要推开何缘,却发现对方如泰山压顶,根本推不动,自己也只是一个梦魇,没有其他的法力。
等何缘睡足了觉,女鬼满脸通红,他撩开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蛋。
“呵,这不是挺好看的嘛,干嘛一直披着头发。”
女鬼见何缘起身,趁机抽出身子,吐着舌头跟何缘做了个鬼脸,噫噫呜呜的说了一大段鬼语,最后冷哼一声消散了。
可惜何缘听不懂。
应该是跟我愉快的打招呼的意思吧,管他呢。
何缘看着唐紫衣白白的大腿,正打算来个回笼觉。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呀?”
“传教的。”
传教的?
何缘打开门,门外一个地痞模样的老小子,拿着一手的传单,用手指搓开如同花一样。
“爷,我看您骨骼惊奇,要入哪个会?咱这有彼岸门,门主精通医术,入此门看病不要;还有清茶教,有免费的茶水;净空天主教,每周四有免费斋菜;禅香派,每天早上限量一百个白面馒头……”
呵,历帝这才走了几天,你们这些邪魔歪道就跑出来了。
历帝在的时候,一直打击这种教会活动,只不过这种聚会很难被彻底封杀。
毕竟三五十人偷偷摸摸聚在一起,被抓的人可以说他们只是在唠嗑。
如今历帝一走,直接明目张胆的拉人入会。
“停停停”,何缘摆摆手,这些他都不感兴趣:“有没有那种去勾栏不要钱的教派?”
老小子一脸讪笑:“这位爷,您咋老想着白嫖啊,您要不满意这些教我这还有其他的。”
何缘指着墙上的鬼头刀,说道:“瞧见了么,我什么都不信,只信这一把刀。”
老小子压低声音在何缘耳边说道:“爷,有些事以前我也不信,但是入了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诡异的事情,为了家人的健康还是信一个比较好。”
还敢威胁我。
何缘直接将对方赶走,去去去,一边玩去。
“嘿,你信不信主晚上来找你呀!”
“有种让它来,我连它一块超渡了。”
何缘懒得理他,蹲在门框上修炼瑜伽。
自从一个月前何缘打着天地会的口号进京杀了皇帝之后,朝廷将禁军派往百越捉拿天地会反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流传这样一句:造反不进京,苍天不授命。
京城的守军少了,这里的治安便差了很多。
“也不知道那皇帝老儿晚上睡不睡的着。”
一提到睡觉的事,隔壁的王寡妇就开了门,看到何缘红着脸过来:“小何,你方不方便帮婶婶一个忙?”
王寡妇今年刚三十,平时何缘不在家经常帮唐紫衣聊天做饭,两家关系也极好。
“没问题婶婶,有啥事你就说,我一定帮。”何缘最喜欢拉帮套,给缺乏安全感的未亡人提供一些生活上的帮助。
“你能陪我睡会觉么?”
何缘一惊,朝小宅看了一眼,唐紫衣出去买菜去了,还没回来。
“婶婶,你这…不合适吧。”
“我最近老是感觉,晚上睡着后有什么东西压着我”,王寡妇拍着鼓鼓的胸脯说道,似乎很可怕,吓的她睡不着觉。
何缘眼中日月升起,王寡妇屋前果然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对于一个家里没有男人的寡妇来说,确实很可怕。
何缘从家里找来一块圆形镜子,画了一张龙虎山镇宅符,沾在镜子上,挂在门楣上。
镇宅。
谁知镜子刚一挂上去,嘭的一声镜面立刻破裂。
嘶,这邪祟有点道行。
镜面破碎必是碰到邪祟,外头刚刚何缘蹲着在,没看到异常,那一定是屋子里。
“婶婶,方便让我进屋瞧瞧么?”
“当然可以。”
毕竟是寡妇,进门还是要征求意见的,不问自取是为贼。
何缘进了门,里面是和他家一样的房屋布局,毕竟两家是邻居,房屋面积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家具。
何缘在铺满红绸缎的床上,以及放着E码肚兜的衣柜里仔细翻找着。
怎么什么都没有哇?
忽然。
何缘在女子梳妆台上,那层层叠叠的胭脂水粉中间,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泥塑。
拿起一看,马脸人身。
这是一匹马妖哇。
“你怎么在家里供奉一个妖怪?”
“这是妖怪!”王寡妇震惊了。
“这是我去买菜的时候,有人拉我入会,说是可以镇宅子,我当时没在意就收下了。”
“好像叫什么五猖教。”
何缘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发现马妖泥塑的眼珠可以转动,他往左边拿,眼珠就会滑向右边,往右边拿,眼珠就会滑向左边。
“呔,何方妖孽,直视吾眼!”
手中的泥塑瞬间破碎,里面一道黑气化作一匹马直奔门外,还没出门就被何缘一掌阴雷打的魂飞魄散。
叮咚。
奖励:帮兵决(残)
高阶地箓。
还有奖励!还是个地箓!
如果说请神咒是请天上的神仙,那帮兵决就是请地上的。
还是有不少山精鬼怪不食人间烟火,躲在山林里手上没有害人命。
帮兵决就是跟这些人妖怪建立沟通桥梁,有难时可以请对方过来帮忙。
这本仙箓不错。
何缘重新给王寡妇写了一份镇宅符,并且在镜子上写了一副道门八大神咒之一的安净天地神咒。
净天地神咒在道教中用处很广,又叫净秽咒、扫秽咒,解秽咒。对于邪祟干扰,家宅不安,可用净天地咒来处理。
道教开坛作法都第一个咒语便是此咒,有扫除场地恶鬼以及清净道场天地的作用,配合天罡踏斗威力更甚。
何缘安置好王寡妇后,在家吃了唐紫衣做的香喷喷的晚饭。
“我出门了,晚上不用等我。”
“好的相公,玩得开心点。”
瞅瞅这家庭帝位,有人服侍就是好,家里男人最大。
何缘先是出门去了外城南,市集天桥底下找泥人张。
这泥塑手艺那么强,马脸马鬓这些细节都栩栩如生,底下还有一行小字“马面南路兵马元帅”。
只有泥人张能做出来。
放他面前一瞧,说是城南远郊归西庄里的一个进京务工的农户让他捏的。
还捏了不少。
何缘暗暗记下这些细节,出了城门日头下坠。
天快黑了。
走了快一个时辰,到了归西庄。
如今是五月中旬,夜晚凉风一吹,四周荒无人烟,时不时还有几声动物的嘶鸣
何缘望去,方圆几里都没有一家一户点灯,四处黑漆漆的,心中忽然有点发毛。
“这个村子难不成是被废弃了么,怎么都没人。”
是不点灯,还是没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