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从昨晚何缘带着黑珍珠出城前说起。
暗香阁楼下。
蒋大炮打了个喷嚏，不停的嘬着鼻涕：“张开进去收个保护费 ，怎么那么久还不出来啊？”
姜小刀摩擦着身体：“不知道啊，不会在里面干上了吧。”
二人是漕帮新收的小弟，在张开手下做事。
姜小刀一想到他俩在外面吹冷风，张开在里头被人吹，心里就不平衡，以后他也要认一个干爹，谁还没点野心呢。
啪嗒——
窗户打开，姜小刀看到一人背着一个妹子，一跃飞向另一处屋檐，直奔城外。
有人跑了，咋回事啊？
二人一头雾水，进去一看，蒋大炮人直接吓傻了摔在地上。
嚯！
刚刚还好好的人，现在都变成一堆灰烬了。
这死的，连火化都省了。
姜小刀年纪稍大些，稳住了情绪。
张开是他们老大，就这样死了，他们做小弟的这样回去交不了差。
眼角忽然瞥到角落的老鸨。
找到背锅的了！
二人立刻绑了老鸨带去城外漕帮地盘。
姜小刀走之前犹豫一阵，找了个盒子，将依稀能分辨张开模样的灰烬装进去，才跟上蒋大炮离开。
二人扛着一人，加上一骨灰盒，直奔城外。
城外路上没有人，四周的草地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二人沿着护城河，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寨子。
寨子依水而建，四面围着大大小小的船只，里面有不少精壮汉子围着火炉，吃着烤肉喝着酒。
“帮主，你干儿子张开被人弄死了。”
姜小刀捧着张开骨灰盒，跪在一个精瘦老人的面前，老人座椅最高，一看就是漕帮掌舵。
过江龙周顺。
身边屋子里的哄闹声慢慢消失，气氛开始变得严肃。
京城地界敢惹漕帮的还真没几个，有权势的他们都打点过了，没权势的都被他们打过了。
周顺眼睛发着精光：“谁干的？”
姜小刀将老鸨丢在地上，扛了你一晚上不就为了这时候么。
老鸨一脸惶恐，大吼着：“跟我没关系啊，不要杀我。”
来来回回就说这一句话，显然被吓坏了。
“来人，让她清醒清醒。”
隔壁桌下来一个粗壮汉子，拉着老鸨就往河水里按，寒冬腊月，人脸一泡进去整个脸都开始冻结。
“是，是黑珍珠干的。”
“她人在哪？”
“不知道。”
老鸨的头又被按进河里。
“对，对了，还有一个，这个人认识，是菜市场的刽子手，叫，叫何缘！对就是这个人。”
刽子手，下九流，丢河里去都没人过问。
老鸨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不过，她也没用了。
不多时，水面上多了一具冻结的女尸，冬天的时候水里鱼儿没东西吃，这种尸体它们吃的老快了。
姜小刀看着河上漂着的老鸨，估计是天冷的缘故，双腿打颤。
“死了她一个，我应该没事了吧。”
下一秒，他就被人拎着丢到了周顺的面前。
“去，把那个叫何缘的家伙给我拎过来。”
周顺气场强大，让姜小刀根本说不出来话。
于是乎，姜小刀蒋大炮两个倒霉蛋又折返到了京城。
往返跑了一夜，路上鸡已经开始打鸣，只是冬天太阳升的慢。
二人来到何缘小宅，大门紧缩。
“哥，这咋弄啊？”蒋大炮弱弱问道。
“还能咋办，砸门把人带出来啊。”
二人砰的砸开门，不凑巧的是，唐紫衣出门买早点了，小宅一个人都没有。
造孽啊。
姜小刀心里苦啊，为什么今天破事那么多，自己加入漕帮就是为了能欺负老实人，你们为啥老是要跟我作对呢？
这回又交不了差，要不，随便在街角杀个人带回去交差算了。
不行，内城在皇城根下，哪个家里没点关系，万一引火上身。
姜小刀心情烦躁，将前堂的供桌一脚踹翻：“把这里砸了，就当交差了。”
整个小宅霹雳乓啷，东西散落一地。
姜小刀抬头，看见烟雾缭绕的钟馗画像，抬手将他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刚好落在未燃烬的香炉上，顿时无名火骤起。
等何缘火急火燎回到小宅。
宅子内一片狼藉，东西散落一地显然是被人砸了，一面墙被火焚的漆黑，东西大半被烧了。
屋子里唐紫衣在不停的收拾东西，怀里捧着他的祖师爷画像。
唐紫衣看到何缘回来，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画像递给他。
“我回来的时候火已经蔓延到墙壁了，废了好大劲才把画像救出来。”
听到唐紫衣说完，何缘摸摸她的头，道了一句辛苦了。
“你没事吧？”
听到何缘的关心，唐紫衣摇摇头。
“我没事，这些人都是在我过早的时候进来的，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摊开画卷，画像尾部被火烘烤的漆黑，有几处被火星烧了个洞，不过整个钟馗画像还是完整的。
何缘手止不住的颤抖，愤怒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
这可是他的祖师爷啊！
他按照祖师之礼供奉了一年的祖师爷，就这样被人烧了。
小宅虽然不大，是何缘唯一一处能上香供奉祖师爷的地方，算是他的祖祠。
拆我祖师祠堂，砸我祖师供奉，还烧我祖师爷画像。
这要是不找回场子，他何缘岂不是一个欺师灭祖的混蛋。
他去了刑部报案。
刑部的人告诉他是漕帮干的，不过他们却不打算抓人，反而一脸同情的看着何缘。
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漕帮，周顺一年赚那么多的钱，养了那么多的人，怎么是你一个下九流的人敢招惹的。
了解了刑部的态度之后，何缘走出来，抬头看天。
今天月亮会不会出来呢？
………
夜，乌漆麻黑。
一袭黄袍，抱着鬼头刀，缓步走出城外。
何缘抬头观天，京城地界似乎很少会有月亮，一道晚上乌漆麻黑的。
倒是方便了何缘。
顺着水流，来到一处水寨。
寨子门上放哨的看到带刀少年，立刻跑进去通报。
几个呼吸之后，大门敞开。
不少满脸浑身刀疤的壮汉，站在两旁，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何缘进寨子。
“这小身板，你说能不能抗住我一拳。”
“瘦点好，等下削肉剔骨方便点。”
何缘没有理会众人言语，走到周顺桌前，一屁股坐下。
“我先说一句，张开不是我杀的。”何缘确实没杀张开，这人是黑珍珠下的手。
精瘦老人冷笑一声：“谁说我杀你是为了给张开报仇的，一个下九流死就死了，让别人知道惹了漕帮的下场。”
何缘“哦”了一声，原来我是垫脚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