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聂韬也找不出什么话语,劝云皎月长住帝师府。
只能顺着说话,“那小住就小住吧。我会将二小姐你的意思,转告给大人。”
“对了,文安公主大婚在即,大小姐眼下正在荣宝斋购置先前预定好的大婚贺礼。咱们回府的时候,她应是还未回来。”
“等回来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她,二小姐你到了。”
云皎月眉眼间晃过一丝恍惚,想起什么。
木讷点了点头。
她一直搞不清楚以裴瑰为女主的,这本文的时间线。
从头到尾,只顾着看男女主搞事业,外加看人没羞没臊先婚后爱的情节。
现在听到文安公主四个字,先前模糊的时间线,顿时明了几分。
倒不是这位公主身为炮灰有多出众。
而是她短暂的一生引起了很多连锁反应,让人不得不记住她。
里,文安公主出嫁后两月,驸马都尉被害去世。
彼时陆崇为了这位年轻驸马,在议政殿上痛斥徐公公间接害死驸马,致使皇帝觉得陆崇目中无人权势过大。
因此帝师府和司礼监分庭抗礼的局面再次被打破。
而后发生了许多事情。
驸马去世一周年,文安公主一头撞死在陵墓前,留下遗言要合葬。
那天,刚好是陆崇彻底失势的日子。
后来朝堂上祁长瑾开始和宁顾行打擂台,徐公公扶持祁长瑾坐上首辅之位。
再半年,大齐国迎来内忧外患的关键时期,数百贵女齐送叛军。
没过几月,祁长瑾党争失败,被宁顾行下令当众五马分尸,祁家灭族。
云皎月回忆着大致走向。
呼吸渐渐轻浅起来,内心凝重。
“二小姐?二小姐?”聂韬看人出神,唤了两声。
云皎月思绪渐拢,脸色苍白挤出一丝笑容。
咽了口口水,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回答道,“我知道了。那等义姐回来我再给她看病。”
说着,不由转身,去看不远处还在和祁文朗说话的祁长瑾。
目光中,男人背影清瘦颀长,突然侧着身子,露出俊美明朗的侧脸。
他抬手搭在祁文朗的肩上,叮嘱了两句。
和家中疼爱的小辈说话时,气宇轩昂又有耐性。
点头示意,“去吧。”
得到祁长瑾的应允,祁文朗笑着冲云皎月挥了挥手,带上祁昭昭跟着李大儒一行人走了。
聂韬安排人手将行李搬到马车上。
云皎月走到男人身旁,想到祁家灭族后心情不好。
眉间微蹙,目送着离去的背影。
“文朗和昭昭去哪儿?”
祁长瑾应答着,“恩师在京都有自己的宅子,文朗和昭昭不好意思住在帝师府,打算去小住。”
刚说完话。
柳韵秀微笑上前,知会,“皎月,我们三房的行李不用让人搬了。”
“我和你三叔也不准备住在帝师府。我们和陆大人非亲非故,不好叨扰。”
“今夜我们会住在客栈,明日再去物色宅院。”
怕云皎月不高兴,拉住对方的手。
颇为慈爱道,“若是看到好的宅子,三婶娘定会给你留着,这样你买宅院能少费些心思。”
云皎月微抿薄唇,不好的情绪,被长辈突如其来的关怀去驱散。
也理解大家伙都不爱住帝师府的原因。
三房和陆崇先前见过面没错,只是也才几面之缘。
陆崇官居一品,阶级不同还不相熟,三房自然就会生出距离感。
没劝柳韵秀祁向磊,“好。那三婶娘得给我留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最好是能离你们近一些的宅院!要是咱们既能做近亲还做近邻,最好不过!”
柳韵秀温和笑了笑。
让手底下的人将行李带好,一道去找客栈住。
这下,从青州来的二十几个人走了大半,只剩下十一二个人。
到帝师府时,已经是一炷香后。
进了正堂,有管家来向云皎月和祁长瑾行礼。
云皎月以为得先去见陆崇。
谁知道管家先行说道,“二小姐,大人正在会见同僚。”
“知晓二姑爷来了,指名先让二姑爷过去。”
云皎月后知后觉,叫祁长瑾过去,是想介绍祁长瑾给一些在朝堂为官的大人认识。
将在空间放了好生日子的证物,塞到祁长瑾手心里。
“既然你要去见义父,这些东西你一道带过去。”
云皎月知道,属于祁长瑾的朝堂时期,要来了。
祁长瑾将证物收进衣袖。
下颌微抬,漆黑如墨的双眸炯炯,并非权臣身上也已经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不过气场是对外的。
对云皎月时,跟新婚燕尔似的难分难舍。
缓声,“那我忙完了,就来见你。”
云皎月淡淡应声,在帝师府众多婢女歆羡的眼神中,由聂韬引路去往自己要小住的院子。
既然到了京都。
和离的事情,得提上日程。
安置好行李,云皎月被热情似火的聂韬拖着,生生逛了师府两圈。
刚逛完,恰巧碰上从外头回来的林芙蕖。
林芙蕖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
涂上脂粉的脸蛋不知道是被水泼过,还是被汗水浸湿,妆容花了大半。
身旁站着的女人妆容更是窘迫,侧脸上竟然有纤细的手指印。
朱红唇脂,从唇角蔓延到半张侧脸!
看样子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以至于手指沾到口脂,才在脸上留下痕迹。
云皎月隔着几米远,清晰地看到,视线里林芙蕖扶着的那个女子,梳着妇人发髻。
走起路来,每一步都跟被精密计算过似的一致。
她身上穿着的淡蓝锦衣,袖口绣着粉色缠枝纹,浅金线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流光。
就是头上原本成对的步摇被打掉一支。
这会儿镶嵌湛蓝细碎宝石串的黄金步摇,正慢悠悠晃着。
这种得体,和此刻外在的难堪,格格不入。
有婢女气红眼睛,“公主,赵氏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到底怎么敢!您是公主!是正宫皇后所生!”
“刚刚荣宝斋幸好没什么人,可再没人,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动手打您啊!”
婢女边扶着妇人,边压低声音愤怒抱不平。
说着还气哭了。
袖子抹掉眼泪,哽咽,“公主……这样的日子,您还要忍耐吗?”
“当初又不是您的错,赵氏就算再生气,两年的刁难也该消气了。”
“要我们说,您就别替赵氏遮掩,算奴婢求您,您就进宫让皇后娘娘做主吧!”
委屈的哭声传到云皎月耳畔。
她先前就知道,能出现在帝师府,还能让林芙蕖好生陪着的女子,来头定不小!
现在听婢女抱怨,更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云皎月头都要痛了,不由叹气。
不是她说,怪不得陆崇后头会失势,实在是帝师府站队也好,交好也罢!
选的人,全错了!
站队很重要,没站对人,选择的人,人品再好也百无一用!
大齐国如今的皇帝,共有三位皇子,三位公主。
后宫皇后、郑贵妃、张贵人,各生了一男一女。
其中皇后所生的太子,前些年病逝,膝下只剩下一位安远公主。
两年前,皇帝想拉拢战功赫赫的西宁侯,不惜将嫡公主赐婚给西宁侯妾室所生的宋元清。
宋元清在西宁侯府排行老二,是次子,当时已经有妻子赵氏。
但由于天子赐婚,宋元清只能休妻赵氏,娶了安远公主……
夫妻俩,相看两厌,没一日是安生的。
如果她没记错,这对夫妻结局也挺凄惨。
云皎月站不太稳,想进空间吸氧。
很想问问林芙蕖,京都也就三位公主!她和文安公主关系好情有可原!
但怎么,和安远公主的关系,也这么好?
“二小姐?您怎么了?”
烟景立马扶住云皎月,“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让膳房去煮些绿豆汤?”
云皎月摆摆手,“我头疼,不是喝碗绿豆汤就能缓解的。”
安抚,“没事儿,我缓一缓就可以了,不用麻烦膳房。”
云皎月纤细手指扶额,反复揉着眉心。
好在并没有写明帝师府的结局,现在时间也还来得及。
得让陆崇和林芙蕖早为未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