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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秦妈妈终于入圈套(1 / 1)


等云氏回到自己的出云院时,脸色陡然一变,眸子瞬间冷了下去,越来越冷,忽的扫下桌上青花缠枝花卉纹梅瓶,瞬间变为碎片。

:“盛昭清这死丫头,何时学的这插花在老夫人面前出了风头!”状若癫狂般低声吼道,她不能容忍有人把她的月莹比下去。

盛月莹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昔日娇嫩的唇却有些惨淡,冷哼一声,道:“娘,不过是插花而已,就算她的技艺是全京的状元,可是别的还不是一窍不通,是个又蠢又笨的吗。”

云氏嗔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月莹是仙女,怎能让其他人比了去,再说了,这么多年我能在这府里屹立不倒,不就是因为我生出了好女儿吗,虽我们吃穿用度,私产粮地越过了一般人家的正头夫人,可到底如今我还没坐到那个位子上,你父亲可是把你当皇后培养的,若是有天你父亲眼里有了她那个女儿,皇后之位可还有你的事。”

盛月莹眼珠微动,带着一丝阴冷:“现在老夫人虽护着她,可若是她犯了错处,惹怒了父亲,祖母一定也会厌弃她的,到时候……”

她并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可是云氏已经心里有了主意,她其实更怕的是盛昭清有了孟氏的喜欢和撑腰,孟氏会查到那件事……那她这辛辛苦苦半辈子的筹谋可就……

云氏微微一笑,眼底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阴冷,对着丫鬟千霜道:“去叫那人来……”

千霜与云氏只对视了一眼,便领会了其中之一,低声说道:“是。”退了下去。

云氏勾起嘴角,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出云院里。

盛昭清正吃着止荷从小厨房端来的山药糕,梅花形状的山药糕十分精致,上面点缀一片金黄的桂花,香香的,乳白的山药糕入口即化,枣泥馅甜中带香,盛昭清两颊吃的胀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十分可爱。止荷看在眼里忍不住翘起嘴角,轻笑一声,盛昭清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手上又轻拿起一块。

这时,秦妈妈手里拿着账簿推门进来,放在盛昭清面前的桌上,笑容讨好的说道:“小姐,奴婢把老夫人赏赐的物品都登记在册收在库中了,要不要取出几样摆在屋里,也显得喜庆,您看?”

盛昭清看了一眼,露出灿烂的笑容,像个天真的少女般,眼睛弯弯的说道:“也好,那就拜托秦妈妈去库里挑几样吧,您的眼光我是信任的。”说着让止荷去取了库房钥匙连同账簿一起交给秦妈妈。

秦妈妈连忙笑意盈盈的接过,福了一福脚步轻快的退了出去。

止荷微蹙着眉,目光看着秦妈妈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这才转过头来看向盛昭清,咬紧嘴唇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又低下头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盛昭清装作没看见般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却依旧不见半点波澜。

这时,门猛的被人推开,寻巧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她急的胸脯像风箱似的喘着粗气,额上渗出些汗滴,语气透着紧绷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刚刚奴婢回咱们院里的路上……听到夫人院里的婆子说早上送进去的早饭动都没动,怕是……怕是不好了……您快去瞧瞧吧。”

盛昭清腾的站起来下意识地想去摸一摸玉佩,却在胸前抓了个空,这玉佩早就被自己给秦妈妈了,想着想着,盛昭清慢慢冷静了下来,心底慢慢升起一阵冷意,既然别人出手了,那她自然不能扫了那人的兴,只是哪个人要倒大霉可就不关她的事了,随后带着寻巧,止荷,快步前行,穿过一道道深巷和长廊来到沈氏的院外……

盛昭清轻轻推开院门,生怕吵到里面的人……院落里,梧桐树枝繁叶茂,在地上垂落着大片阴影,拥簇的梧桐花随风而动,摇摇欲坠,随着风的轻抚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入目的红墙青瓦,庭院石桌,眼前的屋顶金漆描画,飞檐翘角的楼阁无不透漏着曾经这里主人的高贵,只是院里廊前荒芜的杂草杂乱的疯长着,又让人不免唏嘘如今的萧条。

院子里面是三进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就闻到里面传来一股浓浓的难闻的药味,窗下的几盆芍药枯黄衰败。

盛昭清推门进去,便看到沈氏面朝里侧卧在榻上,若不是因剧烈咳嗽身体止不住的抖动,真是看不出一丝生机,盛昭清呼吸一窒,心头翻涌起一阵心酸,快步走近,轻声道:“母亲还好吗?”

“清儿,你怎么来了。”床上的妇人看见来人,先是一怔后眸子闪过一丝光亮说道。

盛昭清不由得眼睛红了起来,没有回答沈氏的话,反而看向站在一旁本在桌前坐着打盹的沈妈妈,道:“谁给你的胆子,造谣万宁侯夫人时日无多的。”

站在一旁的沈妈妈身体微颤,猛的跪下,刚要狡辩,却看到盛昭清怒视着打量她的眼睛,心里猛的一缩,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盛昭清突然到她身边,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巴掌是让你记着,主子永远是主子,不是让你这等奴婢议论的。”

沈妈妈显然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惊着了,气的张嘴就道:“大小姐,你可不能打我,老奴可是夫人自小姐时就在身边的老人,大婚又被指给夫人进府伺候……”

盛昭清听了这话,下定决心,得尽快让母亲脱离这境遇,再拖下去恐真有生命之忧。

盛昭清冷冷忘了眼沈妈妈,这沈妈妈是外祖母在家生奴才里挑出来在母亲沈氏大婚的时候一起陪嫁到这侯府,按理说应是最为妥帖信任才是,可外祖母到底是低估了人性,才让这老奴以为主子软弱可欺便爬到主子头上。

盛昭清刚要说话,床上的沈氏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从床边小匣子里取出一锦缎布袋,叫来止荷在耳边小声道:“去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喂给沈妈妈,动作要快。”

止荷面露诧异之色,但还是双手接过布袋,从里面取出一褐色的药丸,走到沈妈妈身边,在沈妈妈正想开口说话之时快速把药丸塞进她嘴里又用双手死死的捂住,直到看着沈妈妈吞咽了下去才松手。止荷这丫头别看年纪小,身体却结实,沈妈妈长年不伺候主子不干活身体已经发虚,还真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盛昭清握住沈长缨的手,道:“母亲,这是……”

沈长缨显然病的不轻,咳了几声说道:“万年青的花叶内含毒素,食后会伤害食道和声带,制成药丸毒素放大千万倍,如今她已说不了话了,我的清儿想去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去做吧,我定不叫这老奴妨碍你……”

盛昭清像是前世今生刚认识沈长缨一般,心潮翻腾,宛如平静的心湖中投入了一枚石子,泛起了波波涟漪,那一刻,盛昭清仿佛知道了“母亲”的意义……

:“把屋子收拾干净,找人看着沈妈妈,日后还有用,只给些水喝,也别叫吃饱了,饿不死就行,别叫人发现了端倪。”盛昭清沉稳的吩咐道。

沈长缨在一旁看着,几乎有些出神,眼前的女儿似乎和印象中不太一样了,她是这样的果决!

收拾好后,盛昭清吩咐止荷想法子去外面买些药,偷偷送来。

交代好一切后,握着沈氏手道:“母亲,时辰差不多了,女儿该走了,再晚些怕生事端,回头再来看您。”

沈氏知道盛昭清在这多留怕惹来有心人的猜忌,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开口道:“放心,去吧,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出了院门,盛昭清不紧不慢的自顾自走着,丝毫不在意在后面跟着的寻巧,但是她心里知道,在到芙蓉院之前必须要让寻巧向她倒戈,不然后面的戏就有些难唱了。

寻巧经了刚才的事,脸色还煞白着,连呼吸都觉得十分痛苦,突然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盛昭清见了寻巧这幅模样,眼里带着十足的笑意走到她的身边。

寻巧看着盛昭清的笑容,只觉一阵冰冷的寒意从她的脊椎延伸到全身,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死亡的阴影中,语无伦次的惊悚道:“奴婢尽凭小姐吩咐,绝无二话!”

盛昭清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她知道这事,成了!

假山后,落日余晖下,一个宽肩窄腰的少年看着盛昭清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微翘起……

出云院……

盛昭清刚带着寻巧踏进院门,就撞上秦妈妈慌慌张张的出来。盛昭清低呵一声:“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这样莽撞。”

秦妈妈面上出现急色,像是没料到盛昭清这么快回来,吞吞吐吐道:“奴婢刚刚才听说夫人身子不大好,小姐去夫人院里了……我怕小姐去了没个主心骨被吓坏,这才准备急急忙忙去找小姐……”

盛昭清淡然一笑道:“我这不是看母亲没事就回来了,你这般着急做什么,万一摔着可怎么得了。”

秦妈妈听着盛昭清面带关怀的语气,心也放下来不少。又赶紧说道:“小姐折腾了这会子,该是饿了吧,奴婢去吩咐小厨房给小姐做些好吃的。”说完笑呵呵的走了。

盛昭清看着秦妈妈离去,眼睛微微笑了笑,这样一个蠢货,可是你钻进来的。

暮色模糊了起来,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夜晚的风夹杂着茉莉香,弥漫在空气里,沁人心脾。忽的听到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声水冲开了阀口似的叫喊,出云院里瞬间乱作一团,丫鬟婆子们都起身急急的响声音响起的方向跑去。

秦妈妈跑在最前面,等来到地方只见盛昭清错愕不已呆若木鸡的站着,旁边的寻巧蹲在地上手上捧着什么东西,等看清手上的东西,秦妈妈倒抽一口凉气拍着大腿大声喊道:“哎哟喂!这怎么把老夫人赏的翡翠镯子摔碎了呀,这可怎么了得哟!”边大声喊叫着边脚步匆忙的跑出去。

衫青院里。

经秦妈妈一路这么一闹,几个院子的人都在这了。

老夫人孟氏穿着件烟青色的寝衣坐在榻上,房妈妈又找来件琥珀秀锦的外衣披在孟氏身上,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秦妈妈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半夜忙慌慌的,惊了老夫人休息。”

秦妈妈听闻,面色一下子变了,嚎啕大哭起来,:“老夫人,您赏的镯子被小姐摔碎了,这可是您的大婚之物啊,就被小姐这样摔碎了。”说着抬起袖子抹了抹泪。

孟氏冷漠的目光在秦妈妈脸上扫过,清咳了一声,对房妈妈道:“去把大小姐请来。”

:“老夫人,这镯子在您手中几十年了都好好的,怎么到了大小姐手里就……这大小姐不是该对您不敬,所以连您赏的东西连带着都不在意吧”云氏眼神一转,轻言细语说道。

盛月莹点点头,唉声叹气说道:“大姐姐也太不小心了。”

只有盛祁渊一言不发的坐在下首,旁边站着的乔姨娘不易察觉的翻了个白眼随后睫毛又低垂了下去。

屋子里,秦妈妈还在用袖子抹着眼角零星的眼泪,抽抽搭搭的。

突然孟氏冷呵一声:“哭什么!还嫌不够乱吗,一切等清儿来了再说!”

秦妈妈一愣,随后一脸委屈的样子。

这时,盛昭清才带着寻巧,半烟止荷不疾不徐的走进来,向孟氏和盛祁渊规规矩矩的请了安,才开口问道:“怎么大家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秦妈妈一听又泣不成声起来:“小姐打碎了镯子,怎么这样轻描淡写。”

盛昭清不以为意道:“我是打碎了镯子,可是我是在找我母亲给我的玉佩,才不小心打碎了个镯子,有什么当紧,秦妈妈何至于惊动全府。”

云氏心里一阵讥笑,这盛昭清果然是个蠢的,打碎了老夫人的大婚之物还不赶紧求饶认错,亏的她还认为盛昭清会威胁到她女儿的地位,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知母莫若女,盛月莹当然知道她母亲云氏的心思,相视一笑,心里想到,这次侯府大小姐算是完了,怎么也会被祖母赶去庄子,以后侯府小姐就只有她盛月莹一人,父亲再筹划一番,以后的后位就捏在手里了。

若是平时盛昭清惹了祸盛祁渊早就暴跳如雷,一顿惩罚了,可如今他看着这个女儿总觉得她的眼睛能看穿他这个父亲似的,让他……让他有些发怵,左右这镯子是老夫人的,还是等老夫人发话吧。

孟氏听着盛昭清这样说,眉头微蹙,可又一想她的眼光不会错,盛昭清不是那样不妥帖的孩子,便开口对寻巧道:“打碎的镯子呢,拿来我看看。”

寻巧行至老夫人眼前,跪着双手递了过去,孟氏只打开看了一眼,便又盖上了,她意识到,家中这是有人作鬼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半烟、止荷,看看你家小姐要找什么东西这大晚上的,回去帮着找找。”孟氏开口淡淡道。

什么……?盛昭清这次不是要倒大霉了吗,怎么孟氏是老糊涂了不成……?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还是盛祁渊打破众人的疑问开口道:“母亲,就不生气?”

孟氏瞪了一眼他这偏心的儿子,沉稳的说道:“你自己去看看,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玩意,也值得你们这大半夜的劳师动众。”

云氏顾不得规矩,快步上前,等看清了匣子里的碎片才喃喃道:“怎么会不是老夫人的镯子……明明……”云氏自觉失语,哑然忙又坐了回去,不安地与盛月莹对视一眼。

盛昭清这是才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以为我打碎的是祖母赏给我的镯子,我看秦妈妈看着我打碎了镯子就急急忙跑出去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呢,这才跟来。”语气平静,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紧接着又道:“今日用过晚膳突然想到许久不见母亲送给我的玉佩,想着找一找,这才打碎了个小玩意。”

秦妈妈听到这话,瞬间面如土色,她哪里还不明白呢,可是她想不通怎么会不是老夫人的镯子,不是说寻巧把镯子故意放在大小姐的手边,听见响声就赶紧闹起来吗,她也没细细看看,怎么会……再说小姐明明当初把玉佩赏给了她,说是谢她照顾的辛苦,现下又说丢了,这是被摆了一道啊,还好当时还有寻巧那个死丫头在场可以作证,是小姐把玉佩硬要塞到她手上的,想到这她又安心了几分。

谁知寻巧淡然道:“小姐是在找夫人的玉佩?前几日奴婢在秦妈妈屋里看见了,秦妈妈说是小姐赏的,奴婢还嘀咕呢,小姐怎么会把夫人的玉佩赏人呢……”

秦妈妈面如土色,不寒而栗,她没想到寻巧在这节骨眼背叛了她,不对,或许更早,这丫头就不是她这边的人了,若是平常物件,还能辩白几分,现下是夫人的玉佩,毕竟哪个主子会拿自己母亲的东西赏下人呢,如今让她有口难辩,这玉佩若是在其他处也就罢了,可偏偏今天自己怕府里乱起来给丢了,这会子好好的揣在身上,这要是搜起来,这偷盗的罪名算是坐实了,当初她怎么就想不到呢。

秦妈妈不知如何辩白,看向云氏,发现云氏正凶神恶煞的用眼神警告着她不要乱说话,她的儿子可还在云姨娘自己的私产铺子里当掌柜,她还想给自己的儿子谋个好前程呢,左右偷盗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府,老夫人还敢要了自己性命不成。

想到这,秦妈妈俯身叩首大喊:“老奴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偷了小姐玉佩,老奴这就还给小姐,还请老夫人念着老奴进府伺候二十年,从轻处罚。”说着头便重重的叩了下去。

孟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厉色道:“你这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城郊还有处庄子无人看守,你便去那除除杂草,刷刷院墙,做些粗活吧。”

秦妈妈又叩谢过老夫人,被两个粗使婆子拖了下去。

盛昭清似是面有惭色,她对利用了老夫人处置秦氏稍有愧疚,但还是福了一礼甜甜道:“谢祖母。”

孟氏平心气和的说了句“无妨。”便让众人退下各自回院歇息了,望着盛昭清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些深邃犀利……

盛昭清出了衫青院的门,仰起头,看了看天上的点点繁星,然后向黑暗中走去,并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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