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栋梁不急不慢,缓缓开口:“怎么不可能?这就是杨再兴所作。”
魏才俊不服气,“杨再兴不过是一个寒门秀才,哪有如此文采,他肯定是花钱买来的。”
“我问你,你要作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诗词,你会卖?傻子才卖。”
颜栋梁紧接着话锋一转,“你那首诗不会是买来的吧?”
魏才俊瞬间心虚,他尴尬一笑,“颜哥说笑了,我岂会作出那种龌龊事。”
颜栋梁眼皮一沉,看似快要醉了,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精明。
“庞元,你信不信这首诗是杨再兴所作?那日他俩没去颜府,你可在场,清楚杨再兴是什么人物。”
庞元神色复杂。
想起那天发生的种种,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得不承认,再兴四句,振聋发聩。
杨再兴有如此胸怀,能写出把酒问月,理所应得,用不着怀疑。
“我信。”
魏才俊和庞元惊呆了。
“老庞,你不是一向恃才傲物吗,今日为何胆怯了?你说个不字,颜哥也不会吃了你啊。”
庞元脸上再也不见之前的傲气。
“你们俩今日刚回明州,应该还没听说过再兴四句吧?”
“再兴四句是啥玩意儿?”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秦汾忍不住一拍桌子。
卧槽,这四句好diao。
“这是颜先生说的吗,不愧是大宗师啊,可为何又叫再兴四句,跟杨再兴有何关系?”
“四句惊世之言乃是出在杨再兴之口,所以叫再兴四句。”
魏才俊脸色惨然。
杨再兴有这四句话,足以青史留名。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苍天无眼啊。
……
已是深夜,玉带河两岸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杨再兴的再兴四句,以及那首把酒问月迅速流传开来,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明州城。
连孩童都会吟唱“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甚至有人断言,此诗一出,恐怕以后再没人敢写咏月诗了。
颜本昌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非常满意。
今夜之后,杨再兴的名气,就随着再兴四句和把酒问月,响彻大江南北。
等林万里再次推荐杨再兴时,看衮衮诸公如何应对。
他偷偷拿出自己为杨再兴写的咏月诗。
原以为自己写的很好,可现在连看都不想看。
写的什么玩意儿。
跟杨再兴的把酒问月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他连夜写了一封奏章和一封信,准备送往京城。
两篇文字,必将引起一番腥风血雨。
可为了大魏江山,他不得不这样做。
……
杨再兴离开酒楼,在罗达和杨二牛的护送下,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如此良辰美景,真想去勾栏逛一逛,一睹风情。
去,还是不去呢?
好纠结。
妈的,自己被颜栋梁给带坏了。
“杨公子。”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杨再兴转身,是刘北望。
在望江楼吃酒的时候,刘北望就像是一尊泥像,不发一言,毫无存在感。
“原来是刘统领,找我有事?”
刘北望抱拳行礼,“杨公子,你今日路遇劫匪,临危不乱,大家风范,在下佩服。杨公子还有神器,锋利无比,我能看看吗?”
“什么神器?刘统领,别瞎说。”
“不瞒杨公子,我路过案发现场,劫匪的刀都断成了两截,劫匪更是一刀毙命,定然是被神器所伤。”
杨再兴心头一紧。
大意了。
幸好弩箭都收了回来,不然就彻底暴露了。
“我说他们的刀是砍石头崩断的,你信吗?”
“不信,砍石头的话会留下一个大缺口。”
遇到了一个难缠的聪明人。
“刘统领,我真没有神器,天色不早,我得回去睡觉了,拜拜了您嘞。”
刘北望拦住,再次抱拳行礼。
“杨公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神器长得什么模样,若是能批量生产,对我大魏北击匈奴,大有裨益。”
杨再兴一脸鄙夷,“有些人都死了,人心也散了,还北击个屁匈奴。”
刘北望一怔,“杨公子慎言。”
“哦,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什么也没听见,对吧?”
杨再兴转身离去,只留给刘北望一个背影。
杨再兴回到客栈,敲门之后,进了孙尚宜的房间。
“孙小姐,消息打探得如何?”
“都问清楚了,魏家一斤盐的成本不过十文钱,却卖一百六十文一斤,净利润一百五十文。”
杨再兴倒吸一口凉气。
盐业,果然是暴力。
自己的细盐是奢侈品,只赚地主老财的钱,可魏家却是在吸老百姓的血。
杨再兴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孙小姐,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魏家身败名裂?”
周柏下狱,魏家肯定还会给自己挖坑使绊子。
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杨再兴决定先发制人。
他拿过一张纸,写下一行字:魏家乃是明州城最大吸血鬼。
等孙尚宜听完杨再兴的主意后,她顿时觉得脊背发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杨再兴读的真是圣贤书?
为何一肚子坏水?
明日,魏家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
当晚,魏才俊回到家后,垂头丧气,郁郁寡欢。
魏汝晦却笑逐颜开,“才俊,今晚如何,那首咏月诗可是我一百贯买来的,是不是让你出尽了风头?”
“风头全被杨再兴抢走了。”
“怎么回事?”
魏才俊哭丧着脸,“我把醉仙楼最顶层包了下来,还请来了颜栋梁,本想借助诗会,一鸣惊人,谁知杨再兴一首把酒问月……”
听完儿子的讲述,魏汝晦气不打一处来。
心疼啊。
那一百贯钱,岂不是白花了。
都他娘的怪杨再兴。
“杨再兴欺人太甚,我与你势不两立。”
“爹,你不是说杨再兴要来咱家买盐吗,这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他来?”
魏汝晦也想不通,“韩家和赵家都拒绝了他,他也该来了。”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今日有人去跟我们家的盐户打听盐价,还询问能不能买盐,八成是杨再兴的人。”
“爹,盐户会不会偷偷卖给杨再兴盐吧?”
“他们敢,我扒了他们的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