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魏家。
家主魏汝晦踱来踱去,脸上写满了愤怒。
“他陆谦这个盐运使干什么吃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谁让他给杨再兴盖的印?我的钱岂不是白送了?”
一旁的周柏眼珠子一转,“老爷,估计杨再兴那混小子也送了钱,而且比我们送的还多,我打听过,杨再兴花钱大手大脚,就是给一个捕头,都是一百两一百两的送。”
杨再兴哄抬物价,罪该万死。
周柏又说道:“杨再兴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不杀此人,贻害无穷。”
魏汝晦扫了一眼周柏,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老周,你家三代侍奉我魏家,忠心耿耿,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你放心,杨再兴成不了气候,即便他有了盐引,也休想在明州府买到一粒盐,我跟韩家赵家都打过招呼了,他们要是敢卖盐给杨再兴,就是破坏了规矩,不会有好果子吃。”
……
盐引的印已经盖上,接下来该谈买盐事宜,买回富县去卖,中间商赚差价。
可杨再兴一点也不着急,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优哉游哉的。
孙尚宜沉不住气,提醒:“杨秀才,该去魏家谈谈了。”
“为什么要去魏家?”
“富县的盐商归魏家管。”
“魏家算什么东西,富县难道不是大魏领土?天底下所有的盐业都属于大魏。”
孙尚宜面露忧虑,“话虽这么说,可各地盐业早已被盐商把持,不跟他们谈,买不到一粒盐。”
杨再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偏不信邪,走,我们去韩家。”
孙尚宜却拦住了他,“晋通县是魏家的,韩家不可能跟你谈。”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杨再兴让大家换上绸子衣服,坐着马车,出了客栈。
孙尚宜暗自摇头叹气,杨秀才这次怕是要碰壁了。
韩家大门紧闭。
杨再兴让杨大虎敲门。
咚咚咚。
小厮打开门,扫了一眼,很是不耐烦,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敲什么敲,韩家的门也是你们能敲的?!”
杨再兴目光一沉,“我是晋通盐商杨再兴,要见你家主人,烦劳通报一声。”
“我家主人说了,不见。”
杨二牛差点急眼,“你还没通报,怎么就不见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也配见我家主人?就连知府老爷来拜访也得排队,你一边呆着去。”
孙尚宜低声道:“杨秀才,相府门房三品官,韩家是明州望族,不塞点钱的话,怕是够呛。”
杨再兴不以为然,“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谁都给,他们不见,等着后悔去吧。”
门房等到后,气得脸都绿了。
“口出狂言,你们一辈子都别想进韩家大门。”
杨再兴冷笑,“你家老爷就是请我,我都不来。”
孙尚宜却各种担忧。
杨再兴不是处世很圆滑的吗,今日怎一反常态,如此硬气了?
心态崩了?
不远处的颜栋梁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幕,一脸淡然。
“杨公子,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走了,去找赵家那位小寡妇吧。”
“先回客栈,明日再说。”
……
周桐得知杨再兴在韩家门口吃了瘪,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
他急忙去见魏汝晦。
“老爷,韩家果然没见杨再兴。”
魏汝晦得意洋洋,“韩赵魏三家荣辱与共,别看他们韩家实力比我们强,但晋通县是我魏家的,谁也别想染指。”
提到韩家,魏汝晦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段时间流传的细盐,打听到没有?”
“老爷,我一直注意着韩家的铺子,尤其是掌柜韩三通的动向,没有发现细盐,听说韩家也在等着那人再次出现。”
虽然韩家极力保密,可细盐的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
魏家自然也想千方百计搞到细盐。
那已经不是细盐了,而是通往大魏金字塔顶端的铺路石。
“继续盯着点。”
“是,老爷,估计明天杨再兴会去赵家。”
魏汝晦冷哼一声,“无需担心,赵家虽然是皇亲国戚,可跟当今皇上关系远着呢,八竿子打不着,那个小寡妇手不敢伸太长,杨再兴就等着吃瘪吧。”
周桐从大厅里出来,一对招子里寒光闪闪。
魏汝晦说杨再兴买不到盐,早晚会下狱而死。
可周桐报仇心切,他等不了。
明日,就是杨再兴的死期。
……
第二天,颜栋梁早早来到客栈。
杨再兴见他黑眼圈更重了,严重怀疑他昨晚在勾栏过夜。
颜家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这不是给圣人丢脸吗?
颜本昌也不管管他。
颜栋梁自己也是,一点觉悟也没有,时刻把逛勾栏喝花酒挂在嘴边,率性洒脱,无拘无束。
“你又来干嘛?”
只要孙尚宜在身边,杨再兴就对他没有好脸色。
必须维护好自己在孙尚宜心目中正人君子的良好形象。
“我叔让我陪着杨公子一起去见俏寡妇。”
一提到寡妇,颜栋梁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这家伙,从来都是下面控制脑子。
“用不着你跟我去。”
“我不去不行,我不出面,俏寡妇可不会见你。”
杨再兴眯了眯眼,“你面子这么大吗?”
“必须的,好歹我也是颜家的人,圣人之后。”
杨再兴无语。
你也好意思提这一茬,圣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不带你。”
“别啊,杨公子,是我叔要我来的,如果你不带我去,他就打断我的腿,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去逛勾栏了。”
杨再兴汗。
三句话不离勾栏,什么玩意儿。
巳时,一行人出发。
杨再兴和颜栋梁坐在马车里。
女扮男装的孙尚宜和罗达他们都是骑马而行。
颜栋梁说,那位寡妇赵夫人并不在城中居住,而是在城外的一处别院。
……
远处一片小树林里,隐藏着十个蒙面人。
“上午那个叫杨再兴的会路过此处,只要看到一个白面书生就给我砍,金主说了,只要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