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颜府门口聚集了一大批身着长袍的士子。
他们都得到了消息,今日颜先生会破例给众人讲学。
士子们一个个兴奋无比,有的天还没亮就已经在颜府门口排队等候了。
能得颜先生指点一二,等于是拿到了科考秘籍,中举希望大增。
若能得到颜先生赏识,拜入颜门之下,更能青史留名。
虽然颜本昌因为上奏替李牧之鸣冤得罪了当今皇上,辞官回乡,可颜家是圣人之后,屹立不倒。
前来拜访的人仍是趋之若鹜。
杨再兴带着孙尚宜等人来到颜府门口。
他一出现,就引来了关注。
“这人谁啊,来拜访颜先生,竟然还带着丫鬟和家丁,好大的派头。”
“瞧那拽样,八成是个纨绔,颜先生最讨厌这种人了,肯定不会见他。”
杨再兴大摇大摆朝门口走去。
有人忍不住呵斥,“你,排队去,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吗,你怎么好意思插队。”
杨再兴扫了一眼士子排出的长龙,眉头一皱,“进颜府还得排队?”
“你以为呢,颜先生乃圣人之后,天下宗师,岂是说见就见的,赶紧排队。”
杨再兴不理会。
我来见他就不错了,竟然还得排队?排到什么时候?
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士子们炸了,当即有几个人围上来。
“你这人要不要脸,插 我们的队,还有没有羞耻心?”
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愤愤不平。
杨二牛见状,立即上前,朝他们龇牙咧嘴,“俺再兴哥还从来没排过队,你们算哪根葱,快快闪开,好狗不挡道。”
士子们火气翻涌。
“你不仅不排队,还让恶仆威胁我们,仗势欺人,颜先生绝不会见你这种人。”
杨再兴冷笑,“你们一个个除了会逞口舌之快,还能干啥,有本事过来打我啊,一群没用的怂蛋,让开。”
杨大虎和杨二牛前边开路,士子见他俩虎背熊腰,愣是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咚咚咚。
杨大虎上前敲门。
“大家无需跟这种人生气,颜先生绝不会见这种傲慢无礼之人,看他吃瘪吧。”
士子们都等着看杨再兴被拒之门外的笑话。
颜家是圣人之后,尤其注重礼节。
这种不知礼节的纨绔,一定会被颜府拒于千里之外,还会被深深鄙视。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小厮露出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去排队。”
孙尚宜亮了亮请帖,“有这个也得排队吗?”
小厮大惊,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是杨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颜先生。”
小厮又把大门给关上了。
众士子没有看到请帖,也没听到两人对话,还以为杨再兴被拒了,一时哈哈大笑起来。
“吃瘪了吧,还不去后边老老实实排队。”
“颜先生公正廉明,刚正不阿,一视同仁,你就别想着走后门了。”
“一个纨绔,也配见颜先生。”
不多时,大门重新打开,朱致远走了出来。
他是颜本昌的高徒,又是明州同知,众士子连忙整理衣冠,作揖行礼。
朱致远却看都不看他们,而是对杨再兴道:“杨公子,里边请。”
看到杨再兴等人被请了进去,士子们懵逼了。
“为什么让他进?他插队啊。”
小厮冷哼一声,“杨公子是颜先生的贵客。”
咣当一声,门重新被关上。
“贵客?想必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颜先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
“什么公子,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罢了。”
士子们口嗨着,心里更加瞧不上杨再兴。
杨再兴进了颜府大厅。
但见颜栋梁正坐在椅子上举着葫芦仰头喝酒。
“是你?”杨再兴和孙尚宜异口同声。
颜栋梁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你们俩又在一起啊,我就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朱,你看他们两个多般配。”
朱致远尴尬笑笑,一言不发。
颜栋梁放 荡不羁,最爱乱点鸳鸯谱。
自己还是不说话的好。
杨再兴蹙眉,“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啊,我不在这在哪?”
“你不会就是颜本昌吧?”
颜栋梁摇头,“你什么眼神,我可比我叔年轻潇洒多了,我叔一会儿就出来,你且稍作,喝酒吗?”
颜栋梁将葫芦递过来。
杨再兴摇头,自己才不喝马尿。
“老杨,一会儿我叔会出题考你和那些士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凭什么考我?我又不是他学生。”
颜栋梁眼眸一亮,“有个性,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要不我们两个拜把子如何,以后一起去勾栏喝花酒。”
杨再兴嘴角抽了抽,严重怀疑颜家当年是不是抱错了。
堂堂圣人家中,怎么出了这么个没正行的东西,拜把子逛勾栏,这不是贼寇最喜欢的勾当吗?
朱致远实在听不下去了,“栋梁,杨公子可是正经人,你休要胡言乱语。”
杨再兴再次被惊呆。
“你的名字叫栋梁?”
“对啊,你看我这身气质,是不是跟国家栋梁很相符?”
杨再兴也是醉了。
你怎么好意思叫栋梁,明明是块朽木。
朱致远扶额,一副不认识颜栋梁的样子。
他生怕颜栋梁又说出什么惊人言论,赶紧岔开话题,“听江师兄和王师侄说,杨公子多才多艺,德艺双馨,先生和我都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杨公子,一会儿还望不吝赐教。”
杨再兴哦了一声,“颜先生请我来,却又不见我,是何道理?”
“杨公子请随我来。”
朱致远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空地。
但见刚才那些在门口排队的士子也都进来了,跪在蒲团上,排列的很整齐。
当看到杨再兴时,他们面露鄙夷。
“一个纨绔罢了,也配来听颜先生讲学?”
杨再兴眼眸中戾气闪过,一道寒光射过去,把讲话的士子吓得身子一僵。
“你口口声声骂纨绔,其实你心里无比羡慕纨绔,出身贫寒不是耻辱,可没有真才实学,只知口出狂言,自以为是,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罢了。”
这名叫庞元的士子怒了。
“你们不过是仗着祖辈恩德才有今日,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我可是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
杨再兴冷笑,“三代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十年寒窗?如你这般一激就怒,情绪不稳,如何做得了学问当得了官?我看你读的书都喂进狗肚子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