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丰羡慕嫉妒离去，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糟老头子坏得很，还好没被他忽悠。
领到十文钱，大家身上的干劲更足。
杨六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再兴哥，你让我们把竹子捣成竹浆，到底要做什么啊？”
除了陈宝田和杨青几人外，他们都不知道要造纸。
杨再兴也没打算瞒着他们，瞒也瞒不住。
“造纸。”
众人表情惊愕。
在他们眼中，纸张是高大上的，是非常神圣的，只有读书人才有资格用纸。
咱们这些泥腿子也能造纸？
匪夷所思。
“看你们的表情似乎觉得不可能，造纸不难，比刨地锄草简单，只要你们能按照我舅舅说的做，就一定能把纸造出来，就能卖钱，我就能给你们发工钱。”
“有了钱，你们也能跟地主老财一样，住大瓦房，吃好的喝好的，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不就是画大饼嘛，谁还不会。
而且，自己能让这张饼变成现实。
众人一个个双眼放光，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杨再兴最后用一句话总结，“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好。”
一天后，第一批纸张面世。
陈宝田等人异常激动，拿着纸张飞快地去见杨再兴。
杨再兴拿过来看了看，眉心微蹙，“这纸太软，毛笔稍一用力就透了，不过，离成功不远了，抄造这一步尤为关键，掌握了诀窍，质量肯定越来越好。”
“那这些纸岂不是废了？”陈宝田难免有些失落，甚至有些自责。
不仅是因为没有造出好纸，更觉得辜负了杨再兴的期望。
“舅舅，把所有的纸都给我拿过来，虽然不能写字，但也有大用处。”
闻言，陈宝田精神立即支棱起来，赶紧把所有的纸都拿了过来。
杨再兴拿出一张，揉成一团，很柔 软。
他拿着纸，跑到里屋，关上门，神神秘秘。
“娘子，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张嫣面露喜色，“相公，纸张生产出来了，可以拿到县里去卖钱了，原来你说的杨庄纸，就是这个啊，相公，你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张嫣一下子就明白相公为何挨家店铺问有没有杨庄纸了，这是给他们下套呢。
都说读书人是书呆子，可自己相公比猴还精，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这些纸可不能卖，留着有大用处。”
早晨，杨再兴看到张嫣偷偷在洗月事带。
这个时代没有卫生纸，来亲戚期间，女性应该很痛苦吧。
他坐到张嫣身边，搂住她的小蛮腰，小声说了几句话。
张嫣却仿佛听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浑身战栗，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透着不可遏制的恐惧之色。
“相公，绝对不可以，纸张圣洁，不可拭秽，我要是用了，会被人尤其是读书人骂死。”
杨再兴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这是土纸，不能写字，就是专门用来上茅厕擦屁股的，而且吸水性特别好，来月事之时用，很方便，也很舒服。”
张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哀求的眼神看着杨再兴，声若蚊蝇，“相公，我有月事带。”
看来，不来点狠的，小妮子是不听话了。
几日相处，杨再兴把准了张嫣的脾气，跟她好好说话，她不听，凶她，她反而乖乖听从。
杨再兴板起脸，目露凶光，“我是你相公，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我让你用，你就用，谁要是敢指责你，我弄死他。”
见杨再兴大发雷霆，张嫣不敢再开口，只得先应承下来。
杨再兴脸色立即转晴，刮了刮她的鼻梁，“这样才乖嘛。”
他刚要离开房间，张嫣却叫住了他。
“相公，你答应帮我改造织布机的。”
“不急，这几日舅舅比较忙，我记得这事。”
看来，将不合格的土纸当卫生纸高价卖出去的计划得暂时搁浅。
从张嫣的反应来看，大魏的女人很抵触用纸上厕所。
不是不想用，而是怕被站在道德制高点，掌握舆论话语权的读书人给喷死。
不过没关系，那些土纸，留着给张嫣用。
她们不懂得享受，继续用竹片去吧。
……
又过了两天。
陈宝田他们造出来的纸终于得到了杨再兴的肯定。
干净整洁挺脱，质量足以秒杀市面上的所有纸张。
可陈宝田却有些担心。
“再兴，造纸的全过程村民都看到了，要是有人别有用心偷学了去，自己偷偷造，怎么办？”
正因为古人这种心理，导致很多高超技艺失传。
偷学就偷学呗，怕个球。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不怕，正好可以考验一下他们的人品，要是有人偷学，自己单干，我们就造更好的纸。”
陈宝田恍然大悟。
再兴还留着一手呢。
不愧是本县第一秀才，脑袋瓜子就是聪明。
想到此，他眉头微皱，“再兴，读书一事你莫荒废了，明年乡试，你考中举人的机会很大。”
乡试，原主参加过一次。
作为晋通县唯一的秀才，他被寄予厚望。
他自己也满怀信心。
可最后，名落孙山。
原主备受打击，不免有些心灰意冷，甚至自暴自弃。
这是他后来沉溺于赌博的主要原因。
杨再兴口头答应陈宝田，一定好好考。
他又拿出几张图纸，“舅舅，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一种织布机，我答应张嫣给她造一台，无奈不懂木匠活，你能不能帮帮忙？”
陈宝田拿过图纸大体扫了一眼，“这种粗事交给我，你安心读书。”
到次日早晨时，已经生产出十刀质量过关的纸张。
杨再兴把杨青叫来。
“二叔，你带着大虎去县里把纸卖了，一刀至少卖一贯，只要银子，就跟掌柜说，这是杨庄纸，他肯定问你是谁，杨庄在什么地方，怎么制造出来的，你一律不要告诉他，如果碰到泼皮要钱，就去找邢捕头。”
杨青一脸肃穆。
这个任务，光荣而又艰巨。
杨再兴指名让自己去，这得是多大的信任。
“再买五十斤猪肉回来，早去早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