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美艳听中年男人那样一问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中年男人还以为余美艳是害羞了,又笑着说了一句:“还不好意思了。”说完后又看着赵父说,“老大哥,你真是好福气呀。”
余美艳正要反驳,就听见赵父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答道:“哪里哪里。”
余美艳刚要舒出一口气,就听到赵父接着说:“你过奖了。”
什么玩意儿?过奖了?赵南生他爸这不就是承认了中年男人的话?
虽然俩人是老乡,赵父也算是她的长辈,但他就这么大喇喇地承认还是让余美艳心里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因为下一句中年男人说让她带他去她的车厢。
余美艳走了好长时间才回来,一回来就看见赵父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在等她,看她走过来,赵父赶紧就刚才的事向她道歉。
赵父说:“我刚才之所以顺着那个人的话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门在外,尤其是你一个小姑娘,难保不被坏人盯上,能不说话就不说,如果实在要说,也要三分真三分假,明白吗?”
余美艳之所以磨蹭了很久才回来就是想忘记刚才的尴尬,可当她远远地看到赵父站在那里时,心里不由一暖。
赵父的话更是令她有些感动,这些话她的父亲在她第一次坐火车去大学报到时也对她说过,想到她的父亲,再看看赵父,余美艳心里的那点尴尬早就没有了。
她十分真诚地说:“嗯,我知道了,谢谢您!走吧,我们过去坐吧。”
到了H市下了火车已经快傍晚了,余美艳看着赵父带着她无比熟练地走过天桥,拦了一辆出租车,这一刻她才相信赵父先前说的“我也经常坐火车”。
余美艳记得她第一次去大学的时候是姐姐和准姐夫一起去送她的,当时姐姐和姐夫已经订亲,还没结婚。
余美艳那个时候也傻,买的行李箱不是那种拉竿带轮子的,就是一个手提的长方体的大皮箱。
由于是第一次离家,箱子里带了很多东西,上火车的时候都是方红砚扛着的,因为实在是拎不动。
正是方红砚这次的表现,后来余美艳一直对他心存感激,哪怕他后来做了一件特别令人气愤令人无语的事,一想到他满头大汗扛着箱子挤火车的样子,余美艳就再也怪不了他了。
余美艳记得把她送到后,姐姐和方红砚还在Q市玩儿了几天才走的。
如果说第一次出远门记得最深的就是方红砚扛箱子的画面,那么第一次放寒假回家差点走丢,害得好多人去找她,就成了余美艳以后的人生中时不时被人提起而她自己恨不得失忆的糗事。
在未考上大学前余美艳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那还是因为她的高中学校在那里。
所以当初放假时从Q市回H市时是她一个人,上车前她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家里人几点到。
下了火车后她一下子晕了,本来应该过天桥再坐公交车的,结果她没过天桥,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等余美艳意识到不对时心里慌得要命,她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冷静下来后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和她父亲沟通了许久,父亲让她不要再走动了,就在原地等着。
然后父亲给她表哥打了电话,让他到H市来接她,由于她没有手机,双方联系起来极不方便,总之她表哥找了好久,最后总算接到她了。
虽然后来余美艳再也没有迷过路,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很庆幸这一路上有人作伴。
两个人上了出租车后,余美艳听到铃声响起,她以为是司机的手机,结果就看到赵父淡定地从裤兜里拿出一部手机,后来余美艳才知道那手机品牌是摩托罗拉。
赵父接通后说:“嗯,已经坐上出租了,40分钟到家。”
挂断电话后赵父还对余美艳解释:“是南生他娘打来的,问我们下火车了吗?”
余美艳尴尬地笑了笑,她心想:赵南生他父亲真会说话,他母亲又不知道她和他丈夫一起回来的。
为了缓解尴尬,余美艳问道:“赵南生上的哪所大学呀,是不是今年该毕业了。”
赵父见余美艳终于问到了他儿子,高兴地合不拢嘴,不用余美艳再问,就把赵南生卖了个底朝天,连赵南生小时候淘气故意把水往耳朵里灌结果得了中耳炎的事都抖漏出来了。
就这么聊了一路,等余美艳到家的时候,已经把赵南生的生平经历了解地差不多了。
原来赵南生上的是民办大学,自考的那种,不是国家统招的。
他高中时一开始成绩不怎么好,等到想要用功时已经晚了,高考时没考上。
但赵南生比较执拗,那会儿他们家有自己的炼油厂,他父亲的意思是既然没考上那就工作吧。
赵南生去炼油厂烧了两天锅炉,发现那不是人干的事,自己还是想继续念书。
他父亲一开始不支持,赵南生就自己找学校,他父亲看他心意已决,最后给他掏了学费,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了四川的一所学校。
拿着行李带着被子到那儿待了一天,他同学都不想在那儿待了,他也跟着回来了,然后他又找了一家北京的学校,一个人去了北京。
因为是自考本科,他的大学生活比别人的高中生活都忙,每天早起晚睡,拼命学习,到现在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们班只有他一个人一次性全科通过,能顺利拿到毕业证。
余美艳一进家门,还没放下包,她娘就急忙走上前说:“你可算回来了,你们学校天天往咱家打电话问你回来了没有。”
余美艳道:“我不就走了两天吗,什么叫天天打电话。”
她娘正要开口,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她娘一边说话一边走过去接:“看,这不又来了。”
余美艳放下包对她娘说:“要是我学校的话,你就说我还没回来。”
余美艳她娘正要拿起电话的手就那么停住了,转过身惊讶地问道:“为啥?要是人家有啥急事呢?”
余美艳说:“没啥急事,你就听我的,一会儿我再跟你说为啥。”
余美艳她娘狐疑地看了看她闺女,还想说点什么,奈何铃声一直在响,她只好拿起了话筒:“喂?噢噢,她还没回来,不过往家里打电话了,说明天回来。”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很快余美艳她娘就挂断了电话。
还没等她娘说什么,余美艳就先吐槽她娘:“您也真是的,还没问我为啥好好地去了北京,就直接说我明天回来,我要是明天不想回来呢?”
她娘说:“啥叫明天不想回来,你明天还要出去玩儿呀?”
余美艳:“……您知道我为啥突然去了北京吗?”
余美艳娘道:“不是说放了两天假吗?”
余美艳问:“既然放假了为啥学校一直往咱家打电话?”
余美艳娘张嘴就答:“肯定有急事呀。”
余美艳说:“狗屁急事,现在他们知道急了,我就不急了。”
她娘就问:“看来你知道学校找你是为啥?”
余美艳道:“知道。”
“啥呀?”
余美艳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句:“娘,这几天每天打电话的是同一个吗?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娘说:“不是一个人,一开始是女的,后来是男的,刚才这个也是男的,不过听声音和昨天的那个男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余美艳哦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喊饿,对刚才的电话只字不提了。
余美艳她娘还想问什么,就见她爹掀帘子从外头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