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筠忙推辞道:“不敢当,不敢当。”
这种情况,认输就对了。
陈曦盯着星筠,“听闻你师父是灵言真人,都说他一言值千金,依本宫看,他那一两句话也不值这个价。看他收的徒弟就知道了,就是个一瓶子水不响,半瓶子水哐当的人,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父。”
这还能忍?真是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了!
“公主此言差矣,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都怪小道学艺不精,反倒给师父蒙羞了。”
陈曦挑挑眉,“哟,还装呢?”
星筠拳头攥紧,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当即呛回去,“公主不如给个痛快,小道定然奉陪到底!”
“行,这话可是你说的啊。”陈曦得意一笑,“若你能算出三件事,本宫便向皇叔举荐你入司天监为官。”
“好,一言为定。”星筠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陈曦见她答应得这般快,不免又有些狐疑。
“敢问公主,是哪三件事?”
见陈曦迟迟不答,星筠便再次行礼问:“公主向来金口玉言,莫不是要反悔了吧?”
“谁说的?”陈曦扬起下巴,缓缓走到丹心老道左手边坐了下来。
“这第一件事,就是要你算出来,本宫那紫蝶琉璃簪去了何处?”
公主的东西向来都是登记造册入库的,轻易不会弄丢……
星筠抬首问:“公主还记得,最后一次看到那簪子是在什么时候吗?”
“那琉璃簪子虽说不甚贵重,可本宫还是极为喜爱的,只不过琉璃怕磕着碰着,所以平时不怎么拿出来。”陈曦思索着,“最近一次拿出来戴,大概是二月初参加王兄生辰宴的事了。”
星筠从荷囊里掏出三枚铜钱,在桌上抛了六次,而后摸摸下巴,“此卦阳爻居中,阴爻在上下,卦意是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陈曦不耐烦道:“说点人话。”
星筠朗声说:“此乃凶卦!”声音大得把陈曦给吓了一跳。
丹心老道上前一边捂住星筠的嘴巴,一边疯狂眨眼,“这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说得这么大声啊。”
星筠假装没看到自家师叔使的眼色,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魔爪,立刻接上去继续说:“卦象显示公主府怕是出了家贼啦!”
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陈曦眉宇拧成了一团,“家贼?你的意思是,本公主那簪子是被我府里的人偷了?”
星筠点点头,“而且你这失物怕是找不回来了。”
陈曦眯了眯眼睛,瞪着星筠,“你该不是算不出来在哪,所以才推说东西找不回来了吧?”
星筠的手摇了摇,“哎,公主怎么能这么想。”
“公主府上保管首饰的人是谁?”
“本宫的两个贴身侍女,诗情和画意。”
陈曦嗤笑一声,“她们跟随本宫多年,难不成你还怀疑是她们偷走的?”说完却是紧紧地盯着身边这两个侍女。
星筠自是接着问:“哪个家在偏北边?家中可有兄长?”
陈曦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
“诗情,我记着,你家中是有一个兄长对吧?”陈曦看向身旁正在布菜的婢女。
“啪”的一下,筷子应声而落,诗情也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脸色煞白,颤栗地不停给陈曦磕头,“公主恕罪啊公主,求公主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陈曦闭了闭眼,“念你过去服侍有功,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本宫自然不会要了你的小命。”
诗情哭得涕泪四流,抽噎着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奴婢的哥哥,他去年染上了赌瘾,短短几日就把家里的银钱和田地都给输了个精光。家中阿嫂和离改嫁,只剩下一个侄儿孤苦无依。春夜寒凉,他前段时间便染上了风寒,病得不轻,我多年的积蓄又都被哥哥骗了去。上个月刚领的月俸托人带去家中给侄儿买药,谁曾想竟被我那天杀了的哥哥又拿去赌了。”
丹心老道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喃喃低语,“好惨一女娃娃啊……”
陈曦继续问道:“所以你就打起了府里这些首饰的主意?”
诗情俯身扣首,“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当时也是实在想不出法子了,这才想着先把公主不怎么用的首饰拿出去当了,等我拿到下个月的月俸再赎回来。”
“公主的首饰岂是你一个月月俸便能赎得了的。”星筠咋舌,“那首饰是当了没有啊?”
“没有。”诗情颤声回答,“我刚一踏出府,就被我哥哥发现抢了去。他就是特意蹲着我,等着把他儿子的救命钱抢走!”
诗情再也忍不住,放声呜呜大哭了起来。
四周的宾客都围住看着这场闹剧许久了,四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曦咬碎了一腔后槽牙,“那你为何不直接和本宫说这件事!”
诗情哭得哀戚,“公主是天上月,奴婢怎么敢让这些腌臜事污了公主的耳。”
一旁有人笑道:“说得真好听,不就是嘉柔公主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嘛,这小婢女说了的话,她肯定觉得厌烦还来不及呢。”
陈曦猛地站起身,快步离席,其他婢女忙架起瘫软在地上的诗情,一大帮子人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哟,还真是气性大,说不得了。”
“且等着瞧吧,她王兄这还不一定就能当上太子呢,我看圣上的继子,那位城阳王殿下才合该是大统的人选。”
“你可小心着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议论这些。”
今日的宾客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庭议论公主也是毫不顾忌。星筠摇了摇头,坐下来倒起了酒水,一心一意吃起了饭菜。
丹心老道欣慰地拍拍星筠的肩膀,“看来这些年没白学啊。”
“那是!”星筠给丹心夹了些青菜,“我是绝不会砸了咱玉华观招牌的。”
丹心老道乐呵呵地夹起菜,“好好好,我就知道,我丹心的师侄不会太差。”
星筠笑着喝了一口酒。
老头的脑袋突然又凑了回来,“所以你真的不考虑来和师叔我学一下炼丹术?”
星筠差点呛着,“我才不要呢,你们全真派不食荤腥,还不能成婚,天天活得跟你一样那么清苦,这人生得多无趣啊。”
“嘿你个小兔崽子。”丹心老道怒吼,“我又没叫你一定得拜入我的门下,只是教你一些炼丹术,别叫我这衣钵无人传承罢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师叔,您消消气,消消气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