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芝抱着婴儿在楼梯边准备下楼,见钱春燕低头拿着一个瓶子往楼上走。
“这不是农药‘乐果’吗?”农村来的她,一眼就看见了。买菜的时候,听说城里人爱到郊区农村供销社买这个来自杀,杨秀芝十分警惕。
晚上,西面钱万金家发出哭闹声。大家都屏息聆听。
“死女子,我们是啥家庭,你不屙泡尿自己照照。别个是检察长的儿子,能够接纳你?”
“妈,你说这些干吗?张援朝父亲下放农场时,他家并不反对他和我交往。现在他父亲官复原职,却不准我进他家门了。”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昨晚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看见柜台外张援朝牵着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女生逛百货商店吗。”
“我打听了,那个女子的父亲是打井街口那家银行分行行长。你就知难而退了吧。”
“我怎么知难而退,青砖楼人人都知道我为张援朝打个几次胎。”
“算了,丢人现眼的还提个啥。早点睡吧。”
没有了声音,这是晚十点半,人们渐渐睡入梦乡。
杨秀芳给值夜班的杜子更送夜宵回来,一上楼梯口,就闻到南面传来刺鼻的农药味。
“不好了!”她猜是钱春燕服毒自杀了。
“咚咚咚——”杨秀芳不断敲门,这家人睡得真死。她操起窗台下铝质洗澡盆猛敲,钟木雅骂骂咧咧来开门了。
杨秀芝慌张说:“你大女向着楼梯的窗户,有浓浓的乐果味道,看看出事没有。”
两人推开钱春燕房间打开灯,只见钱春燕满脸涨红地躺在地上,嘴角挂满白沫。钱万金也醒了,三人把钱春燕抬到楼下的小车里,钱万金以100码速度,开车到市二医院。
市二医院急诊室里,医护人员对钱春燕洗胃、输液、注射解药,直到天亮还未放弃抢救,中午时分心脏监测仪上,心跳曲线慢慢呈现一条直线。
护工把钱春燕的尸体放在推车上,从恩光堂旁边推过,推过四圣祠北街,沿医院锅炉房旁的大门进去,挨着宿舍楼4栋的围墙走,过了一道小门就到了天涯石北街,街对面是个小院,进小院右边长廊是停放尸体的抽格。待家属走后,医院的职工家属蜂拥到停尸房,要着检察长儿子的对象是啥模样。守停尸房的师傅干脆把放钱春燕尸体的木板抽出来一半,只见面容泛红,这就是喝乐果中毒死亡不足一天的模样。
耍朋友想不通寻短见,这是无法报案的,钱万金只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拿检察长的儿子是没有办法的。
杨秀芝却有些自责,那天看到这个女子拿着农药瓶就该提高警惕,特别是那晚听到母女对话后,就该去劝一劝。见到钟木雅包了一大包女儿的衣到下面垃圾桶旁烧,这是风俗习惯。杨秀芝默默地帮着拿这些衣物下去,当衣物点燃时,钟木雅痛哭流涕。杨秀芝也很难受,默默流出泪来。她不理解城里人,朋友耍不成分手不是好大一回事,重新再耍嘛,干嘛要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