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回到办公室,罗厅长已经到了。他这会正在省长楼前候着。
“走吧,到办公室说。”王成很匆忙地走着,罗厅长顺势接过王成手中的包。
“道南航空大学一年的科研经费有多少?有哪些问题?”王成直接问。
“省长,我给您解释一下,我们每年的科研经费都不一样,因为每年的课题项目都不一样,有些项目可能要好几年,像去年,所有科研经费横向纵向一起大概也就几千万。今年有望突破一个亿。”
“怎么这么少?”王成问。
“这个我得给您讲一下,科研经费不等于学校经费,科研经费就是学校的工程项目,有拨款的,也有和企业、政府合作的,比如前段时间安昌市政府弄了一个某流域经济治理的课题,和财经大学合作、委托财大实施,就花了三百多万。这个就叫横向;像省里和帝都拨款的项目,那就叫纵向,纵向是任务、是基础研究、横向是成果转化、是创收。”罗校长担心王成不懂,他因此说的比较通俗易懂。
“所以,像我们道南航空大学,科研经费其实并不是很多,整个道南的大学科研经费也不是很多,道南大学,唯一一所211,学校经费几十个亿,但科研经费也就是一两个亿。”
王成顿时感觉到,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很多专业的东西要好好学,以前了解的那些都是皮毛,还没有到达高校运行的核心。
“我明白什么意思了,就类似于政府每年的公共预算收入有很多,但这些大部分都用于一般城市运行和民生领域的费用;像政府的预算外的工程,就需要临时去立项、搞钱…是这个意思吧?”
王成首先想要搞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就是这个意思,科研经费全国多的拿几十亿来算、比如清北、天津大学,有些学校就比较少了,有了课题,但还要转化成果,某地一个学校一年800多个项目,一起花了近两个亿,科研转化为0,科研转化不了,那这些钱就相当于打水漂了!现在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课题和项目都成为名利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了。”
“为什么呢?”王成继续问。
“老师要评职称,要评称号,必须要论文、必须要这些课题项目做支撑;有些为了搞钱,也必须要项目课题做支撑。”罗校长很耐心地给王成解释这些。
“这几年相对好一些,很多年前,管理得很松的时候,科研经费就是钱袋子,那会一些掌握了课题和项目的教授,一般都看不上政府领导干部的,动动手那就是几百万。反正一切工作都交给研究生去做,每个月发一点生活费就行。”
“我明白你说的,我就再问一个问题,研究生做完可以后,这明显剩余的这么一大部分经费怎么走出去呢?回到学校?还是用其他手段弄个人口袋?”
“这就看个人的能力了,什么办法都有,总之千奇百怪。我来给您汇报汇报道南航空大学存在的问题吧?”罗厅长有些急不可耐了。
“诶,先停一停,你为啥先拿你的老动家开刀呢?”王成笑着问。
“之前就发现了很多问题,奈何学校里卧虎藏龙,我这样和您说吧,我们航空大学光老公是副厅级以上的,就有几十个;老公是省领导秘书、安昌市各市直单位一把手或正处级的,那就更多了。所以动不得,现在不同了,有您在,我怕啥?一个字就是干。而且,拿道南航空大学开刀,似乎才是最正确最合理的,也为了告诉那些对您提拔我有意见的人,我没问题,您没看错人。”
“如果我真的有问题,在这次调查中肯定会被处理,毕竟很多人的家属都身居要职,但在这种环境下我都没问题,那就说明我真的没问题。”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王成抬眼看着天花板,然后说:“你要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就说明你是个好干部!要是其他原因,那也说明你之前至少是干净的。都值得表扬。”
接下来就是罗校长的汇报时间了,王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玩味。
根据罗校长的汇报,道南航空大学存在以下几个问题:
1、用企业“返还”款私设小金库
某学院院长从五年前开始担任道南航空大学某学院院长。作为某课题组负责人期间,近三年期间,课题组利用合作企业返还款设立小金库,涉及资金达180.6万元。
学校科研处调查显示:该院长通过某技术开发公司(航空大学出资设立的公司,与该学院关系密切),与某企业签订了外委加工合同,由该企业为课题组加工实验设备等。双方先后签订合同数十份,合同价款共计1050多万元。
合同期间双方商定,课题组预付货款转到合作企业后,合作企业给课题组返还一些学校财务无法报销的费用。
课题组负责人向该院院长汇报后,院长予以默许。此后合作企业将返还款共计180.6万元交给课题组负责人,负责人将此款项存入自己和课题组另外一名成员的银行卡和存单。
并用于学院院长、课题组相关负责人、成员的额外报销之中。
其中,挪用了数十万元,购买了奔驰牌小轿车用于课题组日常出行,因为课题组不是独立法人,遂把这个车放在了院长名下,平时供他使用。
汇报到这,王成又有疑问了:“难道就没有别人举报嘛?这些动作胆子太大了!”
“唉,怎么说呢?省长,有些事就是这么简单——大家都不愿意破坏某种平衡!有些院长的人脉不要小瞧,有些院长虽然只是正处级,含权量或许没有一个县委书记大,但他们的人脉、平常一起交流的圈子,或许可以把一个县委书记拉下马!现在不同往日了,身上的名头越多,领导越喜欢。”罗厅长把这些事儿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