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云若岚听后却说:“殿下,依臣所见,既然已经查到了私藏军械的地方,不如就追查下去,看看他到底在图谋什么,以殿下的人的能力,出征前应当能有消息了,到时候一举清查四部也顺理成章。”
正是因为要出征,她才想提前将四部清查,虽然说,依照季千帆思路,现在并不打算打动朝中的格局,以图稳定,但若是适当拔除一些老骨头,也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免得次年开春后季千帆太过被动。
何况,若是能在出征前抓住靖王和温宜年勾结的把柄,那么靖王就会被控制起来,等救父亲时也可免去一些意外。
“若殿下依旧想将此事交给臣来办,那么,臣会提早几日回到靖王府。”云若岚又说。
“只要你不觉得太勉强吃力就好,毕竟,战场才是最需要你操心的地方。”
季千帆斟酌了一下才答。
他原本是想说,只要她愿意便交给她做,却又怕她胡思乱想。
他竟是从未这样彷徨胆怯过,甚至就连想跟她说话,想见她,都必须找到合适的,能不让她怀疑他目的和理由……比如,这些之前就和她商议过的事情,以及北疆的消息……
“臣虽然身处军营,但青霜却往来自由,若让她依照臣的策划来布局,臣其实也花不了多少心力。”云若岚解释。
因为前世所得的线索,她要清查四部并不难,她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等到出征之前收网即可。
至于欧阳成等人,她只要收敛着,不暴露实力,表现得犹如刚刚病愈,想来那些人几日内也是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你打算怎么做?”季千帆故意问。
因为说完这件事,他一时间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实际上,这些事情若不是她本就参与其中,他突然拿出来和她说,恐怕她也会怀疑他的目的,因为这些事他都可以自己处理。
可他现在还不想走,所以,他宁可继续和她讨论,哪怕她的这些想法他其实都能料想到大半,他自己心中也早有计划……
云若岚闻言,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说:“之前臣本打算借温宜年私吞军械一事为由头来查,但,现在温宜年这么做的目的还需要追查,未免打草惊蛇,现在只能暗中进行,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最简单的突破口,就是兵部侍郎沈建同。”
“可若动了兵部,温宜年也可能会担心被查而有所动作。”季千帆又故意说。
却见云若岚愣了愣,似乎再也克制不住般,轻笑一声问:“怎么几日不见,殿下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了?他越是自乱阵脚,我们才越是有机可趁啊,没准他一乱,还牵扯出京都中和他联手的权贵呢,毕竟他就是一个太守,就算拥兵自重,最终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要么,是他当真有这个能耐,招揽了很多人支持他,要么,他就是别人的拥护者。”
季千帆听着听着,便趁云若岚不注意,微微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她第一句那带着打趣意味的话着实是让他有些脸热,就好像已经被她看穿似的,于是,他也只好飞快就按捺住这股紧张感,在她说完后,便状似如常的说:“不错,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本王之所以问,只不过是想看看你会否也这样想,既然你与本王想的一致,那么,你就放手去做便是。”
说完后,好似生怕她察觉自己在掩饰,想了想又说:“你之前说,青霜还要对付辛子英,又要对四部布局,本王恐怕若有什么紧急情况她抽不开身,所以,本王再留两个暗卫给你,你用只骨笛便可唤出他们,他们会依照你的吩咐行事。”
他说着,便将腰间一直装着的小小骨笛取出来,递给云若岚。
云若岚自然知道那骨笛发出的声响是独一无二的,可以说,相当于季千帆的信物,不论去到什么地方,只要他手下的暗卫们在附近,能听得见骨笛声,便一定会现身领命。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自然是不敢收。
然而还没等她说出推辞的话,季千帆便紧跟着补了一句:“如此,也方便本王了解你的部署和进程,你也就不算孤军奋战,朝中诸事,本王也可与你配合。”
这番话,的确让云若岚没有理由推辞,毕竟,她是在为季千帆办事。
于是她只好微微欠身,毕恭毕敬的抬起双手接下骨笛,“臣定会妥善安排,请殿下放心。”
季千帆点了点头,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就听她继续说:“六部当中,只有刑部和吏部少有机会贪墨,即便有,也是其他官员或权贵的上供,对民生影响不大,而户部,礼部,工部,兵部,这些都是钱财出入的大部,臣料想,户部的突破口,应该就在雍王的舅舅钱云身上,至于工部和礼部,臣会稍作试探,再行布局。”
虽然云若岚经历前世后,对哪些人贪墨清清楚楚,但未免季千帆起疑,她也不能什么都还没查,就直接将人名都给点了出来。
“不过,臣有些担心,若后宫也牵扯到户部的事情,又该如何?还是……依照殿下之前的打算,暂且留用一部分人稳固局面?”
想起前世三皇子梁王因为后宫和户部的事情被牵连,褫夺了封号的事情,云若岚便多问了一嘴。
前世虽然也是季千帆让她去查,但已经是次年的事情,那时候季千帆已经经历过庆阳渠的阴谋,好不容易寻到四部贪墨的线索,为了尽快夺回摄政权,阻止皇帝让天下百姓种桑,季千帆誓要立威,所以惩罚也都相当重。
但经过之前在靖王府那次夜谈,云若岚清楚,现在季千帆是不会想要有太大的动作的。
季千帆听完,立刻问:“你是怀疑钱妃?”
云若岚默了默,“钱妃在宫中并不好斗,但,这些年却过得顺风顺水,臣是怀疑,有可能她借助钱云在户部的便利来笼络人心,也有可能,她与什么人结盟,钱贵妃只不过是利用钱云来与那人交好,从而获得好处……”
她无法将话说得更明白,实际上,真正与户部勾结的,是大皇子梁王的母妃,王贵妃。
而梁王,是众多皇子中,唯一一个有战功的……
季千帆见她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已经猜到她或许知道什么,不过,却也相信,如果牵扯到要紧的事,她必定会将话说明,既然她没说,那么,他也就暂且不必问。
只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说:“后宫中人与前朝牵扯向来不少,但现在的确不是彻底清查的好时机,若是暂时没有什么威胁,便只抓户部几个痕迹最重的人出来杀鸡儆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