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帆看向钟大夫，见钟大夫眼神露出几分暧昧，便知道钟大夫是会错了意，以为他让云若岚来只是为了私心，不禁抿了抿唇。
察觉对面云若岚正看着自己，他更是被闹得有些不自在，低头喝了口茶，缓了缓才说：“去北疆的人已经回来了，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大军应该已经被困在锁秋关五六日，军营把守森严，我的人没能进去查看，不过，照这个形式，大将军应该还没出事，而且已经察觉了军中有细作，所以才提高了戒备，不出意外的话，沈良运送的粮草过两日就能送到，可解锁秋关围成之困。”
云若岚一听北疆这两个字，心便提了起来。
听完季千帆这一番话后，倒是又缓和了些许，说道：“殿下第二次与臣在泰安楼密会时，青霜跟踪靖王窃听了靖王和左相的密谈，当时就已经知道大军被困的消息，只是，不知父亲如何……既然殿下的人去时，看见一切还是井然有序，臣便也就放心了。”
“以大将军的能力，再撑上半个多月不成问题，我已经下令，让在北疆的人都暗中支援，给锁秋关运送武器和物资，同时看看能否抓住和燕军通讯的奸细，或是靖王派去送消息的人，如此，证据也就更充足。”季千帆说。
之前云若岚提起要征兵时，便对他坦白，说想要掩人耳目去救云振庭。
云若岚听后，点了点头，“臣也已经派人去北疆了，不过，为防万一，并没有让他们动作，只是让他们在北疆等着臣，从西北去北疆沿途也安排了人，另外，我的暗卫飞羽与林婉清成婚第二日，便已经带着林婉清赶往抚州，提前低价收购一些粮食，一则可以预防军需不足，到时候与西戎一战若有万一，我们还可以将这批粮食拿出来补给，二则，等明年庆阳渠水患爆发后，也可以让飞羽顺势涨一波粮价，让百姓们意识到粮食的珍贵，从而拒不配合陈国的种桑计划。”
“很好。”季千帆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钟玉端着一壶茶来，连着茶具一起放在了云若岚跟前。
因为季千帆的茶水是钟大夫特别调制的，而钟大夫又喝着自己的紫砂小壶，所以她直接给云若岚新备了一套茶。
云若岚之前在客栈里因为忧心着映禾的状况，倒是没怎么留意钟玉，此刻又看见她，再看了看钟大夫，便笑着说：“这位应该就是先生的女儿，钟玉钟姑娘吧。”
“郡主慧眼。”钟大夫捋着胡须笑道。
方才他听见云若岚和季千帆一上来就商量那么重要的事，着实是有些懵，而且这二人一商量起来，便似乎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眼睛里只有对方，直接将他晾在了一旁，他也就干脆没插话。
“记得印象中，钟姑娘还是个几岁的女童，如今倒是出落得落落大方。”云若岚说着，又对钟玉道了谢。
“钟玉远不及郡主巾帼风采。”钟玉乖乖答了一句，随后退至一旁。
钟大夫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想起云若岚和季千帆商量的事情重大，便让她先去休息，她这才只好离开。
等钟玉走后，季千帆才说：“你这么安排很好，陈国人不是也造了一个第一富商欧阳成出来吗？我觉得，你也可以让你的人走这条路，如今列国之间不合已久，很多特产都不大容易买得到，若是行商往来于列国之间，必然也可以像欧阳成这样受人欢迎，如此，要查什么消息也就方便得多。”
云若岚颔首，“臣是这么打算的，但，飞羽毕竟还年轻，此前又只是跟着杜掌柜学了些经商的皮毛，想要能真正掩人耳目，还得多多练习，所以，直到臣去西北之前，他们都会留在那儿。”
季千帆听罢点点头，又说：“今日还有一事，根据你之前提供的五年之期的线索，我派人去筛查了一通，发现那日欧阳成去过的商户中，有两家符合这个条件，一家是城西的茗香坊茶楼，一家是城南的红袖招青楼，这两家都是在五年前开业的，而且生意都不错，欧阳成出入这两家的频率也差不多。”
云若岚听后琢磨着，这么说来，这两家的确都有可能是陈国人的情报暗桩，而且欧阳成极有可能就是怕被人发现，所以才在出入这两家的频率上刻意做了安排，让人短时间内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分析出哪家更有可能与陈国有关。
“那么……那日欧阳成是先去的茗香坊，还是先去的红袖招？”片刻后她问。
青楼虽然一般晚上最热闹，但下午也已经开始待客，也有不少客人会去让姑娘陪着喝酒。
这个桑奇的手下自然也查到了，季千帆当即说：“先去的茗香坊，红袖招是在去酒楼喝过酒后才去的。”
“那么，臣以为，茗香坊更有可能一些……如果是先去其他地方晃悠一大圈，再去真正要去的地方，这种方式，是很常见的路数，但欧阳成行事缜密，既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先去目的地，再去其他地方，让人从一开始就以为他去那么多地方只是为了甩开别人的耳目。”
云若岚说完，季千帆立刻便觉得有理。
他平日里要去什么地方，也是先会去其他地方转悠，甩开尾巴后迂回着去目的地。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发生，欧阳成应该不会经常去那两个地方了，为防万一，殿下不如先派人查一查茗香坊的掌柜来确认，掌握了线索之后按兵不动，等欧阳成再去，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云若岚提议。
这么一来，种桑计划也会被终止，皇帝总不能明知欧阳成是细作，还坚持与他签订协议。
“好，就这么办。”
季千帆听后，立刻将桑奇换过来，让桑奇去安排。
一直在边上听得两眼发懵的钟大夫终于也有功夫缓了缓神，他此前从没想过季千帆和云若岚俩人见面说话是这样的，似乎不夹带丝毫私情。
不过，见到他们总是能很容易就理解对方的意思，并且想法也相似，力气往一个地方出，他也就恍然能理解，为什么云若岚这么快就能让季千帆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