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岚闻言,转头也看见了白露,便示意白露进来。
“郡主,奴婢接到白梅的传话后便派了几个人悄悄跟着映禾,方才您去送宾客们的时候,映禾去了一趟后湖,慌慌张张的将一个香囊扔进了湖中,我们的人等她走后跳进湖中将香囊捡了起来,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残留了一些香气。”
白露说着,将一枚用手帕包裹起来,还湿漉漉的香囊取了出来。
霍大夫闻言,立刻接过手帕,将香囊放在鼻尖下小心闻了闻,仔细辨别后,笃定道:“这便是满达花的味道,不过,可能因为被湖水浸泡,香气已经很淡了,不足以使人中毒。”
这么说,映禾果然就是给杜大夫和林婉清下毒的人。
“她今天的动向查出来了吗?”云若岚随即问白露。
“没有什么异常,一直在松露院帮忙,也没见过什么特别的人。”白露说。
那就奇怪了……
难不成,这是早就安排好的计划?
或者说……让杜掌柜中毒只是巧合?当时不论谁在哪个房间里,映禾都会去下毒?
若是这样,那目的就只有一个……
“不过,有一点老夫还是觉得蹊跷。”霍大夫忽然开了口,他还拿着香囊在琢磨。
“先生请讲。”云若岚忙收起思绪。
“香囊通常都是佩戴在腰间的,可是要使人在短时间内中毒,就必须一下闻见大量的满达花香粉,而腰部,距离口鼻有很远的距离,即便闻到味道也很淡,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先生所言在理。”
云若岚仔细回忆着杜掌柜中毒前后的情形,可映禾的的确确就只是与杜掌柜擦肩而过……
“杜掌柜,你闻一闻这个香囊,然后回忆一下,你开门时可有闻见过。”她忽然对杜掌柜说。
霍大夫立刻将包着香囊的手帕递给了杜掌柜。
杜掌柜拿着香囊,仔细的辨认过香囊上残留的味道后,对云若岚禀报说:“郡主,属下开门之后的确闻见了这个味道,很浓,再之后……属下就觉得一股怒火冲上了脑门,看谁都像是伤害了青月的人。”
果然。
云若岚不禁笑了笑,笃定道:“那我明白了,她应该早将香粉取了些出来,然后趁你开门之前将香粉撒在门上,这样你一开门,门扇带动起的微风就能让香粉都往你身上扑过去,所以你才忽然就产生了幻觉,而你之所以会想杀人,是因为你当时正为了青月受伤一事感到愤怒,所以你才一直说着该死这两个字。”
“没错,当时我的怒火一下就克制不住了。”杜掌柜深深点头,说完这话,便欲言又止的望着云若岚。
云若岚会意,浅笑着说:“您放心,青月的伤霍大夫已经看过了,只要好好养着就行,没有危险了。”
当然,这只是说给杜掌柜听的。
实际上青月能不能度过这一劫,还得看今夜。
霍大夫说,晚些时候青月服了药便会有发热,今夜一定要好好照顾着,如果天亮之前清醒过来,才算是真正度过了危险。
霍大夫在一旁听见云若岚这话,又看了看杜掌柜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便明白云若岚是在安慰杜掌柜,也就没多言语。
而后云若岚便让杜掌柜去看了看青月,自己则亲自送了霍大夫离开。
既然已经确定映禾是用满达花下的毒,那么霍大夫再留在这里的意义也就不大,幕后主使到底要做什么,她大约已经猜到,只是还需慢慢查证。
*
另一边,欧阳成从靖王府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去了一家名为茗香坊的茶楼。
他直接上了二楼坐在雅间里,要了一壶凉的碧潭映雪。
伙计听见这话,赶忙将掌柜请了过来。
茗香坊掌柜陶然不久便来了,见到欧阳成丝毫不意外,而且,脸色还有些臭。
装模作样的冲欧阳成抱了抱拳便算是行礼了,随即坐在了欧阳成对面,还冷哼了一声。
欧阳成脸上倒是依旧带着淡笑,只不过,摇扇子的动作比往常略快了几分。
“陶先生,你似乎有些越级了。”他语气凉凉的说。
陶然冷笑,“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即便是你告到太后面前,我也没错,我一切都是为了陈国,可是你呢?眼看着就将事成,你竟然将云若岚救了?高公子不会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欧阳成脸色一沉,压低声音道:“我昨夜便告诉过你,就算云若岚武功尽失,也并非寻常女子,如果不是十拿九稳,万万不可贸然行动,恐怕反而将我们好不容易安插的暗桩给暴露,你以为,今天我不去,云若岚就不会叫人?那些护卫听见动静后就不会冲进去将攻击她的人制住?”
说完,欧阳成嗤了口气,极为傲慢的睨了陶然一眼,又将刚刚被他收起的折扇打开,身子往后一倚,“若我今日不去,而云若岚被王府护卫救下,假以时日,她未必不能查到你身上来,也未必不会查到我!到那时候,我们连个洗清嫌疑的说辞都没有,恐怕反而坏了大计!我去救她,便是为此……何况,光是除掉她也并不能保证万全,季千帆如何应对你想好了吗?相比云若岚,季千帆才是我们更应该花费精力的那个!”
这一番话,倒是叫陶然无法反驳,虽然心头始终还有些不痛快,但一时间却没再说什么,只从鼻息间哼了一口气,默默倒了一杯清水压压火。
方才他带着火气来,连茶都没给欧阳成备。
“如今六皇子和雍王已经开始信任我,雍王还将上次诗会上得的彩头如意象敬献给了皇帝,只要再加些功夫,见到皇帝不是难事,你往后切勿再独断行事,以免坏了我的部署。”欧阳成也不介意有没有茶水,只是继续说道。
反正,他来本就是为了给陶然提个醒。
说完见陶然似乎咬了咬牙,依旧不太服气,他干脆又道:“你别忘了,整个计划是以我为首脑,你若再犯,我不介意找个人来替代你。”
陶然呼吸一紧,瞪向欧阳成。
这间茶楼可是他花了五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心血,他欧阳成竟想说换人就换人?
……可是,他虽气恼,觉得欧阳成不过乳臭未干,意气用事。
但他也很清楚欧阳成是多么得高太后倚重和信任,如果欧阳成真的要耍手段,高太后必定会站在欧阳成那边。
所以他只能生生将这不忿给压下,从齿缝间吐出一个“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