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那些亲皇派就是利用庆阳渠垮塌导致的洪灾,夺去了季千帆一半的摄政之权。
云若岚至今还记得,当时是何等的惨状,但齐国的好皇帝却听信了陈国商人欧阳成的谗言,为了段时间得到大笔钱财,在受灾后,非但不组织百姓重建良田,反而鼓励大家去种桑……
“半个月之后西戎来犯,势必又要征收粮草,殿下何不趁此机会多征缴一些,然后存入国库,如此一来,等庆阳渠被冲垮,国家拿出粮食来救济,也不至于让百姓当真无粮可食,但却能起到警示作用,至于皇上那里,只要不让陈国商人取信于皇上就好。”
云若岚说完后,季千帆沉吟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头,叹息着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这样一来,若来年还有战事,国力便更加吃紧了。”
“相比被陈国削弱,这样的结果还算是我们可以承担的,而且,现在国中的青壮年已经不足,若是保证兵力扩张,劳动力便会不足,所以,臣还想谏议,可以推行农兵策略,让适龄男子们闲时务农,战时陷阵,如此一来,农业和兵力都可以兼顾。”
这个办法,也是云若岚在想到征兵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琢磨的。
这十几年来,因为云家子弟几乎全数折损,而国中又鲜有良将,西戎、燕国、西凉便屡次进犯,齐国可以说是,打完了东边,紧跟着就要打西边,根本就没有与民休养的时间。
而为了保证军需,赋税也是越来越高,百姓们早就苦不堪言。
可是即便如此,也依旧经不住三国轮番的打,尤其是现如今冲锋陷阵的,大多都是还没有训练成熟的士兵们。
正如云若岚此前对少年们所说,不过是多给敌军送几个人头。
可若没有足够的兵力,前线便更是难以抵御,因为现在国中的良将们不可能能同时兼顾所有战场,能同时驱逐所有敌军,所以只能靠人数来博取机会……
可那么多的将士们,即便是还在军营中操练的,也需要更多的百姓来养着,如此,齐国在不断被消耗的情况下,无法兼顾农业与军事,所以从根本上就已经生出了败相。
“农兵策略……”季千帆琢磨着云若岚的话。
其实云若岚的顾虑,想到的这些,他都很清楚,甚至因为摄政,而比云若岚看得更加清楚,每每一提到军需,户部便开始哭穷,一征集粮草,各地便也开始哭难,民怨早已沸腾。
片刻后,他忍不住叹道:“此前,我从未想到还可以这样……”
“那是因为殿下并非军人出身,没有戍过边,没有守过城,所以自然很难想到,在没有战事时,军人们都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云若岚说。
季千帆不禁点头,是当真认可云若岚所说。
“殿下所看见的,只是每一次出征时需要多少粮草,却不知道,经过沿途运输的耗损,送到军营中的粮草能有三分之一已经是极好的了,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将领在攻破城池后,都会先掠夺物资的原因,所以,相比长途跋涉的补给,去与百姓争粮,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开垦荒地,自己种粮,一场防守的战事,少则数日,多则月余,这些时间并不会太影响作物的生长,也可以避免困守孤城的惨状。”
“有理。”季千帆的思路越发的开阔,心中甚至升起了一股热量,“所以,你是打算让新兵们在战后重新回乡务农?”
“不仅仅是新兵,我们可以直接派校尉们深入乡村,将适龄青年们进行编制,规定每日操练多长时间,又务农多长时间,实际上百姓们务农结束,也不过是在家里待着,并没有多少事情可供消遣时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只不过是利用了他们空闲的时间罢了,而且今日我观前来应征的少年们,大家心中都对进犯者同仇敌忾,若是能有一个机会,让他们既能兼顾家小生计,有朝一日又可以上战场,那必定会有很多人主动参与。”
云若岚说着,脑中也不禁浮现出了一场全民皆兵的景象。
那该是何等的壮观?
平日里百姓们务农操练,一旦有战事,便是一呼百应!
“那么,本王便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季千帆眼神笃定,看着面前这身形纤细,却丝毫不柔弱的人。
云若岚心有所感,随即跪地,“臣,云若岚,领命!”
这一声应答,虽然并不特别高昂,但却仿佛直击人心。
季千帆心头一动,一字一句,万分肃穆的说:“本王要你立刻将你说的拟出详细的章程来,择日递交给本王,此事重大,本王必须尽快和朝中大臣们商议。”
“是!”
云若岚抱拳,行了军礼。
*
与季千帆会面结束,云若岚又将军营中其他事情与副将们商议了一番,而后才离开军营。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她还需要再去一趟留香胭脂铺,向杜掌柜交代一些事情,不仅仅是她上午跟靖王说的,需要安排林婉清的婚事,更重要的,是北疆那边,她也必须开始部署了。
若她直接从西北边镇过去,沿途就必须要做周密的计划,父亲那边也需要有人接应,否则她一旦暴露,便无法跟朝廷解释。
可是谁知马车刚刚抵达留香胭脂铺,她正下车来,便听见有人朗声说:“又是这位姑娘,好巧。”
马车旁,青霜闻言向那人看去。
不正是今天中午帮她们将马儿控制住的白衣男子吗?
“原来这位姑娘竟然是菁华郡主的人。”白衣男子看了看青霜,又看了看刚刚落地的云若岚。
云若岚想到那枚轻易就被这男子发现的银针,并不打算与此人多言,但是,却又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于是也就笑着颔首,“今日多谢公子相助。”
“不敢当,能帮助菁华郡主,是在下的荣幸。”白衣男子言笑晏晏,风度翩翩。
“不知郡主现下可有时间?在下久闻郡主大名,早已想要拜会。”白衣男子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