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奥利给尽量远离车轮,宁奕又掉沟里了。
在沟里痛痛快快方便完之后,雪花成了最好的清洁品,搜寻钥匙的过程很顺利,回到车里他就一头钻进了浴室。
不知是外面的温度太低,还是水箱防冻系统的作用,没有加热的水淋在身上竟十分温暖。
身形的回归缓解了他绝大部分的焦虑,将自己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净,宁奕从备品袋里找出一套相同的服装套在了身上。
分两次将油箱加满,坐回驾驶位,
放下手刹,踩下刹车,轻按启动键,一阵抖动之后房车挣脱冻结在轮胎上融雪,重新踏上了征程。
因为可以在夜里看清路况,宁奕关闭了汽车大灯的自动模式,
黑暗的夜里,房车日行灯渺小又突兀,
它挣扎在积雪后面显露亮光,企图证明自己的存在。
若是没有脑海里那个形如浩克的记忆,宁奕可能还会认为刚才只是一场梦。
这是第二次全身都出现了变异特征,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感觉自己有些适应了那种状态,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完全掌控这种能力,
让自己在两种状态之间随意切换,变得随心所欲,
更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会不会有恶化趋势,甚至在异变之后无法还原。
左思右想还是心里没底,
最终,宁奕按照以往末世异能里的套路,
将这次变身记录为——第二次完全体。
离开小卖部之后又行进了80多公里,现在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不到400公里,
城际公路最拥堵的路段在市区附近,
就跟当初被他截杀在二百货路口的车队一样,
丧尸突袭代替了重机枪,互不相让的猛烈撞击阻断了绝大多数人的求生之路。
远离城区的路上时不时还能看见抛锚侧翻的车辆,
被积雪覆盖,他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都死在了车里,
但对马力十足的房车来说,它们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
在小心翼翼驶过一架横亘在山谷之间的立交桥后,宁奕在山坡上看见了很多巨大的球形建筑物,
鳞次栉比的足有十几个,他的第一反应是把那些东西当成了特意建造的人文景观,
可按理来说这条路周围没有人烟,应该不会太多人驾车前来看几个的大球子。
继续行驶了大概两公里,他来到了大球附近,
一道钢铁大门立在院口,阻挡了通往这些球形建筑物的路径。
大门右侧有个岗楼,围墙上用红字写着【卫兵神圣,不容侵犯。】
另一侧的围墙上则写着【军事管制区,禁止通行。】
“嘶~那些大球子难道是……军用雷达?”
正当他狐疑的时候,院子里远远的出现了几个移动的红点。
“丧尸?!这么冷还能出来?”
这是个反常的现象,宁奕认为自己有必要看清里面的情况,
打开车门,他又习惯性的抓起了那把已经喝过血的56式半自动。
踏着将近10公分厚的积雪走到门前,故意踢了两脚大门弄出点动静,
之后便点燃了根烟静静的等着丧尸到来。
五六十米的距离大概等了3分钟时间,
等这些红点走过树丛完全出现在视线里,他的心猛的一阵抽痛。
这四个身高差不多的丧尸身形枯槁,
深绿色的汗衫晃晃荡荡的套在身上,
肩膀上对着差不多跟头顶齐平的积雪,
裤腿结满了冰溜,
身体表面已经长出了类似羽毛的东西,
除了眼睛、鼻孔和嘴,那些东西几乎覆盖了它们全身。
为了防冻长出来的?!
“呵~~~~~啊~~~~~”像是在打招呼,丧尸喉咙里发出艰涩而悠长的低吼。
隔着大门,宁奕将嘴里还剩一节的冬虫夏草慢慢放进了他嘴里。
没有抽吸,也没有啃咬。
手停在空中几秒,这些丧尸跟其他地方的一样,对于宁奕没有丝毫兴趣。
烟嘴冻在嘴唇上,丧尸转身向着院子里面走去,
目送着尚且冒烟的烟头远去,
宁奕视线慢慢转向门垛右侧,
在看清宿舍的一刻,心又抽了一下。
就跟健身房的楼道一样,脓包像水立方上的气囊,从每一扇窗子或门里鼓出,
好像硬生生将这栋四层高的楼房撑大了一圈。
冰冻让那些脓包里面的内容难以分辨,
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名词——尸巢?!!
他不知道冰冻是否能让这些奇怪如巢穴一般的结构彻底死亡,
也说不准解冻之后它们还能否活过来,或者孵化出什么东西。
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愿望,宁奕退后两步,向着远去的身影弯腰,郑重的鞠了个躬,转身就走。
驶过大门没多远房车开上了山脊高点,即将进入下坡路段,
宁奕将档杆拨到手动档位,后拨一下降到2档,
像军训时教官说的那样,下坡路段不能频踩刹车,要利用发动机来牵制车行速度。
可房车刚刚向下,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横亘在路上的黑影。
道路右侧的山坳里有一大片房屋,靠近路基的几十座房子烟囱里都冒着烟。
拨回档杆至空挡,宁奕踩下刹车,长长按下了喇叭:“嘀——”
静静的等待持续不到30喵,很快,村里跑出了人影,
跑在最前面那人一边晃动着手电筒,一边向宁奕挥动手臂:“哎——哎——停一下啊,先别过……”
“啧!”一天之内遇到两伙劫道的,心里有点烦躁,可这条路不得不走,他别无选择。
档杆拨回手动挡,松开油门却发现仪表盘上的档位数变成了1,随着车速加快,几秒钟之后那个1上面才出现了个向上的箭头。
前推一下,档位变成了2,车速也有所增加。
宁奕在距离对方5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车,手枪抓在右手,落下车窗冷声道:“站那!说事,我赶路。”
那人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跌跌撞撞跑过来,站在车窗外气喘吁吁的道:“别往前走了,上去山头以后就是个大下坡,桥折了。”
“嗯?!桥折了?”
“是!折了!”男人头上带着深蓝色白杠绒线帽子,摩擦出来的小绒球布满其上,身上裹着件黄色旧棉袄,
一双从脚背中间缝合的毡面棉鞋上满是浮雪,胳膊夹住手电筒不停的搓着手,
几十米外的路边上还站了四五个人,没过来,但都在看着宁奕这边。
“去屋里歇歇脚,明天大家把路清出来,带你们从小路过去。”
外面很冷,男人说的急切,宁奕却没有接话,转而问道:“怎么断的?”
“emm……不知道。”男人摇摇头,转身指向山脊后面:“不知道啥时候折的,十天之前吧,有一个黑色的轿子从这过,
当时我们还给拿了点土豆子,
这得有……三天了吧,有个车退回来我们才知道那个轿子掉桥底下了,
人没了,太危险!这大冷天的,可不敢冒险呐!”
男人说完叹息着摇摇头,紧帽子的时候不小心触碰了太阳穴附近的脓肿,
疼的一咧嘴,似是等不及了,
他缩进袖子的右手往前一笔画,转身就走,压根没考虑宁奕跟不跟:
“走吧,别愣着了,上屋里,书记也在呢,明天找人带你们过去。”
“喂!还有别人被困这了?”宁奕探出车窗喊道。
男人没回头,只是扬了下手:“嗯呐!十好几台车呢!前天这就下雪了,都搁屋里呢,快点的吧,我让人给你腾点呲的,好地没有,土豆子苞米管够嗷。”
男人揣着手顺公路跑向远处,站在路边那几人朝着宁奕不停挥手。
“唉~还得杀人!”
解开安全带,宁奕反身冲进车厢,
从武器墙和主驾后车厢板之间的角落里,
取下露娜队友身上拆来的快速反应带绑在右腿,
扣好腰带,拉紧尼龙腰带头。
手枪入套和伞兵刀入鞘,战术马甲套穿好,头盔卡扣闭锁,
角落里突然出现的五连发让他楞了一下,最后他还是抓起了最可靠的95式突击步枪。
在战术马甲上揣了两个手雷,两个95弹夹,重新坐回驾驶位缓缓向前驶去。
千万不要有破胎钉,千万不要有破胎钉,心里默念着开出了几十米,
他们发现路障附近没有什么埋伏,路边还在等候的最后一人嘴里埋怨着走下路基:“磨磨唧唧的,冻死我了都,往这边轻打舵,诶!对,回点!好啦!”
被气得有点哭笑不得,宁奕按照男人指挥慢慢将车驶下水泥道,进入了村里。
“车停大院里,赶紧的,我先进屋了。”
袖口对在一起,揣着手一溜烟跑过转角的男人让宁奕有点措手不及,
他探着身子将步枪对准了那人后背,却没来得及扣下扳机。
“草?跑这么快!遇上茬子了!”重新回到车内,就在宁奕思考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男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转角:“啧!快点的呢,这边,跟个大姑娘似的,磨磨唧唧的。”
埋怨完男人一转身又跑了。
“卧槽?劫道这么强硬吗?要不……我回去吧?”
仔细观察了下车后情况,就在宁奕手握档把,准备倒车的时候,转角后面又出现了那个人:
“车坏了咋的?你能不能行了,磨磨唧唧的,我请不动你啊,行,你等着。”
男人转身又跑了。
不确定对方是个什么套路,宁奕总感觉男人不像劫道的,那张脸上除了朴实看不到任何瑕疵。
拨弄了一下导航软件,他发现想要绕过这条路必须将车开回小卖部附近。
思来想去,他准备下车看看,万一真是好人他最起码不用白白绕路,更何况绕路也未必能走的过去。
穿好长款貂皮大衣,宁奕下车将95式揣进衣服,向着几十米外的墙垛走去。
从围墙上面他可以看到那男人去到的应该是个相对高大的房屋。
踢着雪走到墙垛边,宁奕探头向里面看,发现男人跑进的是村里的大队部。
古朴又熟悉的建筑风格,正中央一个落了些许雪花的五角星让他倍感亲切。
门帘一挑,男人又出现了,身后好像还跟着人,见宁奕探头男人招手极不耐烦的喊道:“你小子墨迹个什么玩意,我能呲了你咋的,爱来不来,
走走走,咱回去,一个苞米也不给他留,开个破房车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逼样……”
堵住了屋里准备的出来的人,男人一转身又消失在了那破旧的军绿色棉布门帘后面,屋里似乎很亮堂。
宁奕发现院子右侧围墙下面确实是停着一排汽车,从越野到旅行车,各式各样都落满了雪。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顺着男人的脚印,缓缓走进院子,
扣着塑料布的窗子里,嘻嘻哈哈的聊天声让他放松了些许警惕。
轻挑门帘,缓缓推门,屋里升腾的热气喷薄而出,说话声也大了不少。
大门右侧一个灯火通明小屋里乌烟瘴气,板凳上挤满了十几个穿着各异的人们,有的正襟危坐,有的敞着衣襟,看样子不像是村里人。
左右没人,宁奕探头探脑的走进屋里,发现左边的炕上坐着个嘴角溃烂的老人,
之前叫了他好几次的那个男人正在老人身边埋怨。
见宁奕进来,老人招手:“快点,进来恼和恼和,真是够墨迹的了,还带个假头盔,有鸡毛用啊,都到我这了还怕有人抢你咋的,呵呵。”
坐在板凳上的人们都在笑着招呼宁奕,离他最近的男人甚至递过来一个凳子。
老人面容和蔼,黑棉袄上那枚跟朱老师一样的徽章让宁奕瞬间松了口气。
“卧槽……”抓着突击步枪的手无意间从大衣里垂了下来。
不成想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讶异,哗啦一下,坐在老人身后几人抓起猎枪齐齐对准了门口的宁奕。
“哎呀卧槽的!?”老人推了下帽子,不可置信的看了宁奕一眼,俯身去找拖鞋:“我看看,我看看,我特么这辈子第一次碰见想抢我的人,我给你吃,送你走,还特么反了你了呢。”
坐在板凳上的人一看宁奕有枪,呼啦一下起身往炕上跑。
“不是不是!”一步退出门口,宁奕高举步枪连连摆手:“误会误会,大爷你别激动。”
敞开的衣坏里露出了他满身装备,包括那两个手雷和弹夹。
老人趿拉着毛线拖鞋,刚跑到门口,一见宁奕身上的装备,当即身子一斜差点扑倒在地:“哎呀,卧槽,卧倒!碰上茬子了,都特么是要命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