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金河田与杨殿城几乎同时开口。
金河田接着说:“我是本县县令,你们为何起来闹事?”
杨殿城说:“我们都是市场里的商户,不满税吏收高额的税,特来请县令主持公道。”
金河田看看杨殿城身后的人,乌压压一片,至少上千人。东西南北四个市场里的商户加起来也不足一千人,队伍里肯定加入了其他人。
这个时候,他也不计较这些了。
杨殿城说的高额税金,反而让他惊讶起来,问道:“本县坚持三十税一的税率,你们每赚一百文铜钱,交三文三厘的税。每赚一百两银子,交三两三百三十三文钱。”
“整个夏朝都是这样的税率,为何你们说高额的税率?”
大家一听三十税一,而张无忌却收百分之十,比朝廷规定的足足高出三倍还多,更生气了,大吼着让张无忌滚出来。
一听大家的愤怒之声,金河田就明白,税吏在中间玩花招儿,多收了许多钱。
但他并不知情。
金河田高声呼喊道:“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说。”
无人听他的话,群情激昂,十分愤怒。
杨殿城把手举高,向下压了压,声势才渐渐弱了下去。
“县尊大人,不是我们起来闹事,而是税吏贪赃枉法。”杨殿城对金河田说:“之前,我们交的税,都是按百分之十交的。也就是赚一百两银子,交十两税金。赚一百文,就交十文。”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们还不会起来闹事。”
“今天,以张无忌为首的税吏,逼我们交百分之百的税,不管卖的是什么,卖多少钱,交多少钱,不给钱就抢东西。”
杨殿城把今天在东市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又补充说:“张无忌赶尽杀绝,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活不下去了,才起来向县尊讨公道。”
“我相信这不是县尊定的利率,县尊大人可能也被蒙在鼓里。我们只求县尊大人主持正义,替我们讨回公平,让贪赃枉法之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金河田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说:“你们所说的,本县都记下了。但本县不能听你们一面之词,我还要问一问张无忌以及县丞等人。”
“如果情况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本县向你们保证,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如果县尊能帮我们,那就先行谢谢你了。”杨殿城诚恳地说。
金河田望着杨殿城身后的众人说:“这么多人在一起不方便说事,我看你很有声望,不如你让他们退了,留下几个人,与本县坐下来仔细商量。”
杨殿城心说:好不容易聚起来这么多人,把他们解散以后,你不帮我们主持公道,再想把他们聚起来就不会这样容易了。
就站着没动,也没发布散了吧的命令。
周围有聪明人,赶忙接过去说:“今天我们必须得到我们的公平正义,不然我们就不会回去,站在这里,一直到你解决为止。”
金河田并不怕大家聚起来,主要是怕这件事传出去,闹到上司那里,到时候他不好解释。
让你在这里当县令,你却把县里管理得闹民变,你这个县令是不是当到头了?
他怕这个。
可是大家既然认清了金河田的企图,当然不会让他满意。
多多少少的,也有我们就这样,看你能把我们怎么着的意思。
杨殿城还有一个担忧,万一大家散去,县令换一副脸,以闹事为借口把自己抓起来,关入大牢,并不给大家主持公道,那亏就大了。
如果大家都在,县令不敢胡作非为的。
所以,杨殿城没有让大家散去。
金河田看出来大家不会轻易走掉,心里越来越焦灼。
正在这个时候,县丞到了,主薄到了,典史也到了。
一看几千人围在衙门门口,而自己一方只有县令一人,他们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吩咐所有衙役,拿起武器,冲到门口。
“所有人注意,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护所有大人的安全!”张典史大声吩咐。
典史在县里主管缉捕、监狱,是捕快们的头头,相当于公安局长,手里也是有兵的。
他说的是所有大人,而不是说保护好县令,所有大人包括他自己在内,说明他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心里也是害怕的。
官兵冲出来,以明晃晃的兵器对准所有人,严阵以待,让大家不仅不害怕,反而更生气了。
我们只是来向你要公道,并不造反,你就这样对待我们的?当我们当流寇处理?真是以大欺小,不把我们当回事!
杨殿城说:“今天我们过来,不是针对县尊大人的,而是针对张无忌一类的税吏,还请诸位大人不要害怕,我们对你们并无恶意。”
几位当官的听了这话,心里有所放松,原来是找张无忌的事,一个小吏而已。
张典史听到张无忌的名字心里却咯噔一声,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两只耳朵当时支棱起来很高,不想错过任何一句话。
金河田对县丞说:“李县丞,你主管税收方面,你给大家解释解释,朝廷规定税是怎么收的,本县的实际税收又是怎么收的。”
李县丞往前站了几步,大声解释税收的规定。他所说的情况,与金县令解释的大同小异,并无特殊之处。
听完他的话,杨殿城彻底明白了,张无忌肯定多向商户收了几倍的税,而且没有交给县里,而是中饱私囊,贪污克扣了。
杨殿城把自己交税的情况告诉县丞,又随便拉出来几个商户,让他们说一说平时交多少税,交给了谁。
大家按杨殿城所说,把平时十税一的事情告诉了县丞。
县丞听完大惊失色,看看金县令,脸色煞白,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税收是他主管的,现在他主管的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全县人都知道了,这个窟窿怎么补也补不上了。
县令金河田也猜到张无忌多收的钱肯定黑掉了,装入他自己的口袋,关键这个时候不能承认,而且不能当众承认,张无忌代表的是官府,承认就等于给官府脸上抹黑。
这么多人还等着看戏,又不能不办事,一个处理不当,肯定会闹起更大的事端。
“李县丞,你带几名捕快,火速到张无忌家中,把他逮过来。”说完以后,金河田很有深意地看一眼张典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