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想着柳叶说得那句话：树秀于林，风必推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是天道，人性。
天道：天育物有时，地生材有限。损有余以补不足。
人性：人之欲、妒无极。损不足以奉有余。
天道，人不可违；人性，人无能背。这是规律。
还是王徽之的那句话，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吧。
石磊这样想着，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刚想小酌一口，他眼的余光，看到门口陆续进来四个男人，心里莫名的一惊。
进来人的神态，走路姿势，和看人的目光，石磊判断出绝不是本本分分的普通百姓。他们健壮的腰板，略微凸出的腰间，一定藏有家伙。他们举止的自律，防守的站姿，一定是受过训练，或是当过兵的出身。
石磊装作若无其事地，假喝了一口酒，叨菜送入口中，故意嚼出声音，麻痹对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为首的一个，一进门眼的余光扫了一眼，没有正眼看石磊，可屋里的一切就尽收眼底。
石磊没有抬头看，但他们的一切也都尽收眼底。
石磊思忖着，如果他们是针对我而来的，就一定选坐门口右侧的3号桌，进可攻，退可守，还堵住了我的退路。马上会有一个人，到厨房、卫生间，看一下，有没有后门，防止我逃跑。
石磊悠闲自得地，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打着火机，趁着看火苗点烟的机会，目光，浮光掠影地扫了所有人一眼，等待他们的行动，是否和自己推测的一样。
此刻，老板娘手里端着一个小碗，准备给别的桌送蒜泥，看来了客人，就笑嘻嘻地迎了上去，说：“来，来，请里边坐，5号的圆桌子宽敞。”
为首的那个高个男人，一指门右侧的3号桌，说：“我们就坐这3号桌，门口亮堂些。”
“卫生间在哪？”个子最矮的一个，对老板娘说。
“在后边，向左走。”老板娘，一指身后，说。
跟石磊推测的一模一样，确定是针对自己而来，而且来者不善。
石磊心里飞快地谋划着，怎样以一敌四。刚到这里，还要在这里扎根，如果伤了他们，不管有理还是没理，先是和他们结怨了，我都不可能在地头蛇的底盘，独善其身。
要是不管他们死活，以一敌四，不是难事。可要是不伤着他们，又制服他们四人，难度很大。
兵者诡道也，石磊头脑里，迅速做出了制服他们的办法，和步步实施的方案。
“赶紧给我们上个的酸菜鱼。我们都饿了。”为首的男人，语气强硬地对老板娘说。
“赶紧做个酸菜鱼。”老板娘向后厨大声喊了一嗓子，又对他们几个人，和颜悦色地说：“坐门口，是风口，凉。还是坐里边吧。”
“哎，我们都走出汗了，正好凉快一下。”另一个稍微胖点的那人说。
“咳咳……”石磊故装喝了一口酒，呛着了，手一抖，桌子上的酒杯倒了，洒了一桌子。
老板娘赶紧撩起围裙，过来擦桌子上的酒。石磊早把右脚下，踩住的一小截棒子骨，用脚轻轻一送，恰到好处地，正好送到老板娘跨出的前脚底下，老板娘一个趔趄，正好把手中，碗里的蒜泥，扣在石磊的桌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桌子给你弄脏了。你到那边4号桌吧。我来收拾一下。”老板娘不好意思地赶紧给石磊道着歉。
老板娘的话，正中石磊下怀，他就是想通过老板娘的嘴，让对方不易觉察地，换到4号桌，可以宽敞些，容易施展拳脚。不能让他们四个人，被动地堵在墙角，自己在占位上，先占了下风。
老板娘也赶紧帮石磊收拾饭菜，石磊客气地说：“您忙您的，我自己来。”
石磊一会就把菜换到了4号桌。
老板娘收拾完石磊先前的桌子，手里拿着一小瓶二锅头，来到石磊身前，笑吟吟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刚才那瓶酒，我给你弄洒了，再送给你一瓶。”
“不不，是我自己弄洒的。我得给您钱。”
石磊拿出二十块钱，递给老板娘，说：“给，两瓶二锅头的钱。啊，您先结了账吧。”
石磊借这个机会，提前把账结了，省得动起手来，账还没有结，是个麻烦。
老板娘答应着去结账了。
石磊坐下，拧开瓶盖，故装悠闲自得地，自斟自饮起来。其实他一口酒，也没有喝到嘴里去，都不易觉察地，倒进了面条碗里。
石磊眼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3号桌，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他们的酸菜鱼已经上桌了，他们四人要了一大瓶二锅头，石磊注意到他们杯中的酒，光喝不下，也是在假喝。
石磊眼的余光中，看到那个矮个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石磊心想，进攻开始了，这人是过来借火点烟，试探我功夫的。
“大哥，借个火用。”来人边走近石磊，边说着。
石磊抬头看他一眼，友好地笑笑，泰之若素地掏出火机，放到桌上外角。来人嘴上叼着烟，伸过来，故意不拿桌子上的火机，等石磊起身给他点烟。
石磊故装顿开茅塞，明白了他的意思，“呵呵”一笑，欠身给他点着烟。那人伸出两指，以表示感谢为由，猛用力戳向石磊点烟的右手。
“哎呦……”一声，石磊疼得差点坐到地上，一个趔趄，狼狈地一把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
“兄弟，你手劲这么大？”石磊故装惊骇，怔怔地说。
“老四，干什么你？别胡来。”
“三哥，我大大咧咧惯了，没有胡来。只是他太花哨些了。”
石磊瞬间做出判断：老四轻敌、上当了，说我花哨，是中看不中用。他们的排序，也排出了他们的功夫，老三、老四是最差的。要引诱老三、老四先出手，出其不意地制服他俩，剩下老大、老二再各个击破，就有胜算了。
现在该老三出手试探了，石磊心里思忖着。
果不其然，老三在石磊的意料之中，站了起来，说：
“哎，兄弟，我替我弟弟鲁莽，给你道个歉。来抽支烟。”老三说着，手一抖，把手里的烟，用力抛向石磊，只见白光一闪，烟卷直刺石磊的眼睛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