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接着是几声肢体相撞的声音响起。
随着“扑通”一声，归于平静。
林叶慢慢地探出头，只露出一只眼睛谨慎地偷看。
刚刚还穷追不舍的黄毛此刻被反手压在地上，整个脸因为挤压而扭曲，说不出话。
视线向上移动，穿着黑色裤子的长腿屈膝压住黄毛的背，双手紧紧钳住身下人的手腕。
在白色衬衫衬托下，胳膊上因为用力而暴起的青筋更加明显。
在黑夜中有些看不清楚人脸，但借着月光林叶还是认出是消失了三天的沐泽。
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松懈，林叶强撑着的身体也慢慢顺着墙壁向下滑，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上眼，头往后靠在墙上。
“王盛是我打的，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找别人麻烦，下一个躺进医院的就是你。”
沐泽出声，威胁趴在地上的黄毛。
今晚父母安排了他和齐安老师见面，想着在饭桌上的虚与委蛇，他没让司机送回家，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
结果就看到前面路上林叶被黄毛追着跑。
沐泽没想太多，立马追了上去。接着就是林叶看到的这一幕。
“明白了吗！”
沐泽手上更加用力，提高声音问道。
刚恢复的嗓子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仍能听出男生的严肃。
黄毛没敢犹豫，立马点了点头。地上的灰土磨得脸生疼。
他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之前耍他的这个女生，谁能想到被打的这么狠，他感觉胳膊都要断掉了。
沐泽松开手，站了起来，垂着眼看着还在小心活动胳膊的黄毛，扔下一句：
“快滚。”
黄毛顿时不敢停留，踉跄着转身跑出巷子。
沐泽走向旁边，女孩坐在墙角还在大喘气，双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月光模模糊糊地勾勒出她的轮廓。
林叶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人虽然才三天没见，黑色裤子上还因为打斗沾染了不少灰尘。
但林叶总觉得沐泽今天格外精致，甚至穿得有些正式。
沐泽看林叶一直没说话，以为是被吓到了，破天荒得犹豫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面前的人，毕竟归根还是因为他林叶才被盯上。
但他从没安慰过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女生。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各自乱想着看着对方。
“地下很脏。”
“小木头挺能打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各自一愣。
沐泽还是一脸面无表情，林叶倒笑起来。
“起不来。”
林叶边说边向沐泽伸出手。她是真的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沐泽盯着面前的手，没动。
就在林叶觉得有些尴尬，要收回去的时候，沐泽突然伸出手握住，向上一用力，林叶借着劲儿站了起来。
看林叶站稳，沐泽立马把手撒开，但是手心里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你家在哪？”
“你要送我回家？”林叶有些意外，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在那儿。”
沐泽没回答她，而是拿起林叶掉落在地上的书包，向她指的地方走去。
林叶跟在后面，发现他的走路速度慢了很多，像是在刻意迁就自己。
“小木头，看来你真的是热心市民。”
“小木头，你怎么突然说话了，你声音这不是挺好听的，以后多说一点。”
“小木头，你怎么还是没表情，真的像个木头。”
“小木头，你……”
又开始了，沐泽头疼的听着耳边的叽叽喳喳。
明明累的走路都费劲，怎么嘴还是能一刻不停。
就这样，一个不停看向旁边人，说着什么的，和一个提着书包，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两道身影向前一步一步走着。
路灯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直到停在一栋居民楼下。
“好了好了，我到家了。”
林叶从沐泽手中接过书包，打开单元门。
“小木头，你回去也注意安全，晚安。”
林叶冲站在门口的男生摆了摆手，沐泽点了点头，弧度微不可察，但林叶还是捕捉到了，满意地关上门，走进楼道。
“咔嚓——”
单元门又被打开，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沐泽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圆滚滚的脑袋。
“今天谢谢你，热心市民！”
林叶说完就把脑袋缩了回去，门再次被关上。
沐泽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意识到之后又立马放平，抬头看一个窗户亮起了灯之后，转身重新走向黑暗。
林叶走进家门，跑到窗户边向下看，那里已经没有了男生的身影。
第二天，林叶还是一如既往准时到了学校。
踏进教室她习惯性地看向最后一排，沐泽的位置上还是一如前几天，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桌面上摆着的几本书，别人看了恐怕以为这是张废弃桌子。
她放下书包，拍了拍前面边小小的肩膀，还是没忍住：
“你知不知道沐泽为什么总是不来上学？”
边小小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叶。
林叶才意识到边小小对待沐泽的态度似乎很奇怪，特别是加上昨晚的事情，沐泽的木讷性子怎么会那么能打？
还有那句“王盛是我打的”，林叶总算品出一丝不对劲来。
边小小索性彻底转过身，打算详细给林叶科普科普。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你还没来，当时沐泽的照片被发在咱学校论坛上，那讨论度简直不要太高，大家一直认为他是最合适的校草人选。”
“对对对，那张照片现在还挂在论坛上，好几百层楼了。”
周天尘也转过身来凑热闹。
林叶想了想沐泽那张脸，觉得这件事也很正常。
边小小继续说：
“我和周天尘高一在沐泽班隔壁，据他们班人说，沐泽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通常在教室待半天就走，很多时候也会像最近一样，一连好几天不来。”
“老师不管他的吗？”林叶觉得按照德育中学的学风，决不会允许学生这样。
“沐泽那个人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老师了，一开始老师还会管他，结果人家直接不理会，抬腿就走。后来他家长来了学校一次，老师就再也不管了。最重要的是……”
边小小顿了顿，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又说：
“最重要的是，听说前不久沐泽一对五，然后其中一个人被打进了医院，救护车都来了，当时事情闹得还挺大的。”
“甚至有人传那人在医院icu里住了好几天。”周天尘接过话茬。
“说各种版本的都有，所以这学期沐泽实至名归地坐稳了校霸的第一把交椅，再加上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大家一致认为沐泽有暴力倾向，看见他都是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