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帅掏出了自己身上最后一张红票子，忍痛打车去了章鱼乐园公寓。
下车后他捏着找回的十元，心痛地将钱折好，塞进了有拉链的裤子口袋里。
抬头看去，‘章鱼乐园公寓’几个大字出现在他眼前。
公寓大门是没有锁的，直接推门就能进去。
一推开门，走到里面就是一股浓烈的腥味，张亚帅搓了搓鼻子，哧溜一下擤出一坨鼻涕，随手甩到了地上，“真臭啊！”
他三两步跑到电梯前，粘腻腻的手随意在身上抹了把，然后气喘吁吁按下了电梯按钮。
撑着腿喘粗气的时候，他脑海里却忽然浮现起林小韩直播的画面
——电梯里血雾漫天，肉球翻滚。
“叮——”电梯门开了。
他抬起头看向电梯，阴沉沉的，内里斑驳不堪，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泡在顶上摇来摇去，忽明忽暗。
铁栅栏上的红色铁锈就好像他在直播里看见的血，一大片一大片的，泛着腥臭。
电梯口就像是一张吞噬人的黑暗大口，在冲着他说‘来啊来啊’。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抖了好几抖。
猛地站起身抓了抓油污的头发，努力控制自己皱起的眉毛和抖动的嘴角。
他抠出指甲里的头皮屑，两指合并搓了搓，然后随手一弹，抬步往电梯里走去。
“呵呵......不......不就是个电梯吗，有什么不敢上的......那些主播都是骗人的，有什么好怕的。”
“算了！还是走楼梯吧！正好锻炼身体！对！刚好锻炼身体！虽然我这一身肉男人味十足，但是也要锻炼一下！”
张亚帅拍了拍胸膛，昂首挺胸地来到楼梯前，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呕！怎么这么臭！”张亚帅扶着门框，吐了出来。
吐到只有酸水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抓起擦过鼻涕的衣服，往上翻盖住了口鼻。
虽然还是能闻到臭味，但是比一开始好多了。
“这么臭，要不还是走电梯吧。”他看了眼地上发黄的呕吐物，‘啧’了一声。
脚尖刚往后转过去，他又停下了脚步，自我安慰道：
“还是走楼梯吧，难得的锻炼机会......”
*****
林小韩这边并不知道张亚帅已经到了楼下。
她冲着方卿辞使了个眼色，抬眉点了点地上的金丝眼镜，方卿辞眼神冰冷，但顺着林小韩的意思一脚把眼镜踢到了斗柜底下。
林小韩暗暗冲着方卿辞竖了个大拇指，眉梢跳跃着赞赏的意思。
方卿辞脸色好看很多，抱胸重新靠回门框处。
真是个大爷。
林小韩嘴角僵了僵，收回了笑意。她打量起周遭的环境，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东西也不多，只有些大件家具。
所以随便看下，就能一眼看完客厅。
“看不出来啊，还是个有少女心的人。”
林小韩走到茶几边上，拿起茶几上的玩偶兔子，轻声念叨。
不过这小玩偶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有点年岁了，连红色眼睛都少了一只。
她放下玩偶兔子，踱步走回了方东身旁，“你家里很干净啊，可以去你房间看看吗？”
“不可以！”方东骤然抬头，眯起眼睛，浑身绷得僵直，“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然而林小韩才不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在他家里游荡了起来。
她只是随口问下他而已，还真当她征求他意见了？
就算他不是怪物的化身，也绝对和怪物脱不了干系。
方东见林小韩压根不顾忌他的话，猛地站起身，冲着林小韩的位置扑了过去。
林小韩没躲，方卿辞也没出手。
可方东却‘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脸朝下，摔得很重。
“啧啧。”林小韩摇了摇头，“高度近视，就别勉强了。”
方东趴在地上，牙齿都快咬碎了。
一是太丢人，二是有人强行进他家，他却阻止不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方东抻起脖子，面红耳赤问道。
他才不会相信这肆意妄为的女人是警察！
林小韩的直播间：
【主播这样有点过分吧。。。】
【对啊......就算主播真的是警察，也没权利强行进入人家家里啊......隐私都没了......】
【铁子们，你们清醒点，主播来抓怪物的。。如果西装男是无辜的，主播也算救了他了。。人命面前，隐私什么的还是放一边吧。】
【楼上，我就算是死！！也要把我手机里隐私删完！】
【帽兄：家人们，鸭嘴不见了！他不会真的是这西装男的表弟吧？难道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饿死鬼投胎：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鸭嘴做了这么久的喷子，竟然在直播间见到了自个表哥，也不枉他喷主播这么久了。。】
【我估计鸭嘴真的来了。】
【潜水的鱼：我不信，鸭嘴这种人只敢躲在背后喷人，怎么可能真的来。】
【鸭嘴：我来了。（图片jpg）】
张亚帅靠在二楼楼梯的转弯角，侧着脸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发了出去。
他激动不已，十八岁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在网上发自己的照片呢！
以前他像女生，这些人说他娘娘腔！
现在他吃出了一身男人肉！这些人一定会被迷倒的！
他兴奋地看着手机，弹幕果然像他想象的一样，一条一条，接连不断地跳出来。
不过内容却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春光无限好：看见了吗家人们，屏幕后面的喷子就长这样。】
【专业潜水客：my eyes！！！赔我精神损失费！】
【草莓下山：原来就是你们这群人。。说我的小僵尸不帅啊？笑死！】
【怎么胖成这样啊......你们看他脖子里还有泥......】
【牛乳一等一：不是老兄......你还真发照片啊？你怎么敢的啊？】
【我靠！你们看他背景，真的好像是那边的楼梯，主播之前照到过三楼楼梯口，和这里构造一模一样的！】
【。。。你是不是不敢去电梯啊？啊哈哈哈，不是说不信主播吗？怎么自个爬八楼啊？】
【老铁，你发现了盲点，笑死！】
【coco：别和我说是为了锻炼哈哈哈，你要是真想锻炼，也不至于放纵自己到这么个身材。】
【妖辉：兄弟，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我老婆刚好看了眼屏幕，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笔帐你说怎么算！】
【咕叽咕叽忙不停：突然想起来这胖子之前骂小僵尸小白脸......真的要命......他哪来的脸啊......】
【韩韩脑残粉：看你长这份上，我就原谅你是个喷子了。（拍肩）生活应该很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