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突然弯腰，凑近对方，笑嘻嘻地再次问道：“你能看得见我？”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他突然变得兴奋，“你竟然看得见我？咔咔咔，不许撒谎！我看出来了，你看得见我！”
他的语速飞快，神经兮兮的不成语调。
小男孩吓了一跳，并且随着卫子舒的一声声质问，害怕得浑身发抖。
诡异的呓语从喉咙发出，没什么具体意义，但听起来就令人汗毛直竖。
小男孩突然哇哇大叫，转瞬间就跑没影了。
“啊啊啊！有鬼啊！妈妈救我！呜呜呜……”对方惊恐的求救声从远处传来。
剩下的小萝卜头们纷纷作鸟兽散，几个小短腿跑得飞快。
“妈妈……妈妈救我……”
“呜呜呜……”
“张晓明！你等等我，我害怕！啊啊啊……呜呜呜呜……”
“你跑快点，呜呜，我也怕……”
噫噫哇哇的哭喊渐渐远去。
而站在原地的卫小娇仍在阴森森的呼喊，“别跑啊，来陪我玩～”
前面几个倒腾着小短腿的熊孩子跑得更快了。
“呜呜呜，不要吃我……”
“妈妈，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随着小孩子的声音逐渐消失，卫小娇揉了揉脖子，并清了清嗓子，慢慢恢复正常。
不错，这下子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卫小娇哼着小曲儿，心情非常舒畅。
然而，他一个转身，路灯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呃，不知道怎么想的，卫小娇脱口而出，“你都看见了？”
男人点点头，“嗯。”
喉咙有些干涩，“我，我……”卫小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对方会不会觉得他很没有爱心？竟然大半夜出来欺负小孩？
还有刚刚的装神弄鬼，对方会不会以为他是一个神经病？
脚趾开启了一项大工程，卫小娇恨不得直接来一个原地飞升。
谁知，男人竟然竖起了大拇指，只点评了一个字，“牛！”
牛？！
这是在肯定自己的做法吗？
是这个意思吗？
卫小娇有点懵，他眨眨眼，“所以，你也觉得他们真的很吵？”
“对。”男人狠狠点头，态度非常赞同，“吵死人了，根本睡不着。”
这么说，“那你也是被吵得实在睡不着，然后下来制止他们的？”
“是啊，但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就看见你把他们吓走了。”
嗯，是虚惊一场，卫小娇这才放松了神经，脚趾也终止了建筑工程。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霍崇禧结合自己的想法，对卫小娇的做法展开了一番深入的分析。
“本来下来的时候，我还在发愁，都是一群熊孩子，好声好气的时商量估计不太行，但动手吧，又不至于，而且他们家长都不在，感觉实在是难搞，我都已经做好白跑一趟的打算了，但你的几句话，就直接把他们全吓跑了，高，实在是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卫小娇摸了摸脑袋，笑得有些傻乎乎的，“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打算吓吓他们，给自己出出气来着。”
低低的浅笑声回荡在楼梯间，霍崇禧开玩笑似的，“所以这完全是误打误撞喽？”
呃，这么说的话，怎么感觉好像被看扁了？
卫小娇当即摇头，故作高深的样子，“出气只是顺带，将人赶走才是目的。”
闻言，霍崇禧再次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佩服，在下心服口服。”
嘴角勾起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卫小娇眉弯眼漾，捂着嘴轻轻的笑。
到了楼上，霍崇禧在转身之前，微微垂眸，刚刚好对上了卫小娇的视线，一句轻柔的“晚安”从胸腔深处流淌而出。
不记得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语气，但卫小娇很确定，他一定回复了对方。
“晚安，祝你好梦。”
柔软的大床将灵魂吸走，昏昏沉沉之间，卫小娇念着那句‘晚安’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醒来时，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啊，又是美好的一天。
简单收拾过后，卫小娇背起书包，里面装着他的教案以及电脑，东西在昨晚就提前整理好了。
看了眼时间，7:15，距离上课还有45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他需要花费大约15分钟乘45路公交车到学校，并且顺便在食堂买一份早餐，然后在8:00准时为同学们上课。
嗯，来得及。
将大门锁上，他一个转身，霍崇禧正迎面而来。
“早啊。”对方笑眼盈盈地打着招呼。
卫小娇赶紧挥挥手，干巴巴回了一个字，“早。”
霍崇禧点点头，随意问道：“这是要去上课了？”
卫小娇：“对。”
一袋早餐被霍崇禧递到了卫小娇的面前，“早餐买多了。”
隔着塑料袋，卫小娇看见，一杯奶呼呼的豆浆，两根金黄的油条，以及几个看起来就非常软乎乎的白面包子。
吞了吞口水，鼻尖全是食物的香气，他有些不知所措。
要接受吗？还是拒绝？
刚认识第二天，就收人家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但如果拒绝的话，这些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纠结，霍崇禧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要客气，就当是昨晚的谢礼。”
“啊？”这，这样也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对你来说，那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我不能就这么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承接你的好意吧？”
哎？是这样吗？卫小娇有一点点懵圈。
将袋子硬生生塞到对方的手里，霍崇禧真的挺无奈的，“只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而已，真的不需要这么客气。”
这样的动作，难免会产生一些肢体接触，对方手指上的茧子正对着自己手心，快速的摩擦而过。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蹦出了几个词语。
粗粝，野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位于黑发掩映之下的耳垂倏地变红，卫小娇当即将东西接了过来。
“谢，谢谢。”
他垂着头，根本不敢将自己爆红的脸颊暴露在对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