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片湿热的唇肉贴上的那一刻，卫子舒瞳孔瞬间放大，身体下意识逃离，却被烙铁一般的手臂紧紧箍着。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反应过来当前的处境。
不能退。
只能继续。
微微收敛了眼皮，卫子舒只能选择承受。
少年没有得寸进尺，卫子舒也没有抬手抗拒。
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屏风上的水波缓缓归于原位。
推了推身上的少年，卫子舒恢复了本音，“好了，可以了。”
而董夕也终于回过神来，他迅速缩回脑袋，张了张嘴，一声‘抱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仅仅只是道歉也太混蛋了吧。
他将人非礼，难道一句道歉就可以轻易带过吗？
可是，不道歉的话，是不是更加混球呢？
少年纠结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却从没想过撤回刚刚那一次情不自禁的轻吻。
卫子舒躺在里面，背对着董夕，声音充满了疲惫，“睡吧，明天再说。”
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听，也什么都不愿意想。
他只想美美睡一觉，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董夕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顺势躺下，手指缓缓摩擦着床褥，神色忽明忽暗，脑子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夜过去，属于朝阳的暖光洒在窗棂上，在地上印出一幅灵动的画。
回去的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到了董府，立在分岔路上，卫子舒抬手制止了少年跟随的步伐，“折腾了一晚上，肯定累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我……”董夕下意识想要拒绝，但看着哥哥略显疲惫的神色，缓缓垂下了眉梢，最后还是乖乖应道：“好，哥哥也要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尽管跟下人提。”
点头以作回应之后，卫子舒直接转身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少年则固执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哥哥离开，直到看不见最后一丝身影。
回到卧室，卫子舒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提笔将自己在花枝院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并附上自己的猜测。
如同上次一样，随机抓一只树上的鸟，将信封绑在其爪子上，洒一点妖力，最后将之放飞。
目送着鸟儿一点点飞向远方，卫子舒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躺在榻上，他尝试着梳理思绪。
董夕……董夕……董夕……
888：［你是怎么想的？］
卫子舒抬手搭在额头上，手指遮住了眼睛，“不知道。”
888：［这是你的惩罚世界。］
“我知道。”卫子舒闭上眼睛，“多谢提醒。”
一时之间，888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它虽是监督系统，却基本没有派上用场，它以为的艰巨任务，却更像是带薪休假。
经过一个个世界，它与卫子舒的关系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具体变成了什么样子，它也说不清，但一句提醒，还是可以的。
不知不觉，卫子舒呼吸放缓，一点点进入了浅眠。
而另一边，董夕回到卧室之后，同样没有选择立即休息，而是提笔开始写信。
他将花枝院的情况如实报备，并在最后请求大师尽快除妖。
将信封交给专门的信鸽，董夕这才舒和了一丝眉眼。
躺在榻上，他开始思索着怎么处理自己与哥哥之间的关系。
如果他直接求婚，哥哥会不会被吓一跳，然后选择逃离呢？
如果他就此揭过，哥哥会不会在心里留下疙瘩，然后慢慢开始厌恶他呢？
如果他……排斥……
如果……
渐渐的，董夕也进入了浅眠。
基本同时睡着的两个人却在不同的时间醒来。
耳边一声炸响，老妖婆嘶哑的声音直入耳膜。
“回来，在丑时一刻之前回来。”
只留了这一句话，便瞬间消散。
卫子舒倏地睁开双眼，天色已经开始暗沉，距离丑时已不到三个时辰。
他站起身，弹了弹衣袖，悄悄绕到一处无人的墙根，翻身一跃，快步离开了落霞城。
循着本能的指引，卫子舒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出生地，老妖婆所在的山洞。
他寻了个角落站好，余光中瞥见其他兄弟姐妹们一个个飞身进来，她们各自独身而立，并不与旁人攀谈。
到了丑时一刻，伴随着浓烟滚滚，老妖婆缓缓现身，她坐在高台之上，锐利的目光将场下扫视一圈。
“很好，很好！”老妖婆森寒而妖冶的冷笑，她摇摇头，阴沉沉地说道：“果然每年都有调皮的孩子，真是令姥姥失望。”
卫子舒垂眸盯着地面，他猜想老妖婆口中‘调皮的孩子’应该是指那些没有回来的小狐狸。
果然，老妖婆满是枯纹的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翅膀硬了不回来？不听姥姥的话？”她抬了抬手臂，五指成爪，狠狠一捏，“问过姥姥的意思了吗？”
刹那间，“唔！”痛呼声此起彼伏，场下所有的妖怪全都紧紧捂着心脏，勉强维持身形，甚至有的妖怪直接跌倒在地，化成了原型。
噬心的疼痛蔓延全身，仿佛被生生捏碎了心脏，卫子舒咬紧牙根，额头上成串的冷汗顺着脸侧滚进衣衫。
码的！！该死的老妖婆！！！老子迟早弄死你！！！！
将所有小妖震慑一遍之后，老妖婆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法术。
这还不够，她又低头默念着什么，晦涩的咒语充斥在山洞，骇人的血红色烟雾蓦地闪现。
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在浓烟的正中间，她们无不神色慌张，面露惊恐。
当烟雾散去，老妖婆邪魅一笑，“真是不乖，还得姥姥亲自请你们过来。”
被请来的几个小妖慌忙跪下，求饶声都来不及说出口，便被一股大力直接碾成了肉泥。
铁锈味充斥在空气中，距离较近的则被迫来了淋了一场湿淋淋的血雨。
老妖婆抬手将几只四散而逃的小妖魂魄一一抓住，她垂眸，森冷地盯着它们，“还想跑？真是不乖！”
它们被老妖婆塞进一个黑色的小玉瓶，在瓶盖没有盖上之前，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有一部分来自那几只小妖，更多的则来自小瓶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