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太婆，单向的隔空传音。
眼神微敛，卫子舒强忍着阵痛，在心底轻嗯。
他站起身，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解释，“你先点着，我去去就回。”
少年愣愣地点头，“哦哦，那你注意安全。”
离座之后，卫子舒以一种不紧不慢地步调缓缓行至后院。
刚一靠近，冲天的狐臭味强势地钻进鼻端，卫子舒不动声色地微蹙眉头，同时快速扫视四周，将一切印入眼底。
他随意地看向墙角的枯井，又快速收回目光。
站在出口的必经之路上，在察觉到臭味即将靠近的时候，他后退两步，稍稍错开，留出了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空间。
‘嗖’的一下，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快速掠过，带起的阵风吹乱了他耳侧的碎发。
紧跟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飞速赶来，凌厉的身姿势如破竹。
卫子舒好似没有察觉，向前两步，刚好卡在出口处，探头向里张望，像个无辜路人。
但偏偏，他迟迟未动，正正好挡着出路。
约莫几息的时间，他状似疑惑地摸了摸脑袋，原地踏了几步，这才慢悠悠离开。
就好像一个不明所以的路人刚好经过，感觉似乎听到了什么，于是向里张望，看了一圈，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疑惑地转身离开。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却成功阻挡了追随者的步伐，对方放弃追逐，隐匿身形藏身暗处。
在卫子舒离开之后，方才显出身形。
是一个白发苍苍，精神抖擞的瘦高老者，他看了一眼卫子舒的背影，神色忽明忽暗，待彻底看不清之后，这才飞身离开。
卫子舒无视身后探究的视线，保持正常的走路速度，重新回到雅间。
推开门，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同时还有一只眼巴巴看向门口的小狗。
小狗看见卫子舒，眼睛瞬间亮了，他挥挥手，“哥，你回来了。”
“嗯。”点头回应，他坐回方才的位置。
对于他突然的离开，董夕什么都没问，卫子舒也就顺势没作解释。
吃饭的时候，少年时不时就给卫子舒夹菜。
“哥，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哥，这个很香，很软糯，你尝尝。”
“……”
卫子舒只是笑着接纳了一切。
一顿饭，吃了好久，最后果然还是剩下好多。
离开的时候，少年突兀地开口，“剩下的饭菜，清味斋会妥善处理的。”
这番解释令卫子舒微微侧眸，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慢悠悠地闲逛。
不知何时起，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一个个神色激动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出来了没有？”
“哎呀，快了快了，很快就到了。”
“听说这花魁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跟个仙女儿似的！”
“那可不，就连身上的香气都勾人的很，叫人一闻就彻底忘不掉呢！”
“有这么夸张吗，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没有你们说得那么美。”
“嘿，那你可走运了，要不是今儿个花魁游街，咱们这些大老粗，哪有机会看一眼这样的美人呀。”
“那我可得多看一眼。”
“哈哈哈，是啊是啊。”
“……”
仔细一听，原来是南巷花枝院的花魁今天要进行游街。
众人争相好奇的花魁，两人则兴致缺缺，当即决定打道回府。
走着走着，卫子舒步伐一顿，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不对啊，这小子怎么对美人无动于衷？
少年面对卫子舒毫不掩饰的视线，有些尴尬，他凑近小声说道：“其实他们家的美人好多都是诈骗啦，全是靠妆容撑起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
“而且，最近城里溜进来了很多妖精，它们最会装美人了，就像那天山上的狐妖，长得越美，越是危险。”
妖精本妖·卫子舒：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妖精都会装美人，就比如他，用的完全就是原生皮，如假包换。
“不过她们大多脑袋不太好使，那天上山，我无意之间遇到了那只妖孽，一看就非常可疑，我赶紧下山找帮手，当时还想着，恐怕再上去时，它说不定该跑掉了，但没想到，待我上山，它竟然还在原地，哈哈，竟然等着被我除掉呢。”
少年说话时尾音上扬，很是骄傲。
妖精本妖·卫子舒：呃，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妖精都笨笨的，就比如他，脑袋还算好使，一点都不傻，真的。
两人闲聊之间，人群突然爆发一声激动的呼喊：“出来了，出来了！花魁出来了！”
布满鲜花的步辇缓缓行来，半掩的面纱虚虚地挂着，勾人的眼睛波光流转。
鼻尖微微耸动，卫子舒眸色渐深，他瞥了一眼轿上的佳人，神色有些微妙。
董夕则仅仅看了一眼便快速失去兴趣。
绕开拥簇的人群，两人并肩而去。
回到府上，卫子舒借口休息支开了董夕。
他来到书案前，摊开信纸，挥笔泼墨。
888问：［你在干嘛？］
卫子舒答：“通风报信。”
他一边写，一边呢喃，“还记得清味斋那个跑掉的狐妖吗，它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很特殊的香气，有点像月鳞，而这股香气，我又在花魁的身上闻到了。”
他有些阴恻恻地笑，“那狐妖与老太婆关系匪浅，而且它大概率身受重伤，老道士正在追杀它，如今我手握线索，当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888摸了摸脑袋，［可是你又不知道老道士住在哪里，怎么送信？］
卫子舒狡黠一笑，“我也是狐妖啊，在信上沾点妖气，那道士肯定会主动将信拦下。”
888有点怀疑，［沾了妖气的信件，他会信吗？］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意思差不多，不管信件来自于谁，只要有线索，他肯定会去的。”
888继续质疑，［万一你提供的线索，人家本来就知道呢？］
卫子舒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那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