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鹿明熙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会照顾伤员。
拿出一枚补气丹喂师尊吃下，用手帕将师尊头上碍眼的红痕擦掉，为师尊宽衣等等等等。
他心无杂念，脑袋里已经没有空地供他思考，心心念念的只有‘师尊’两个字罢了。
白衣人苍白如纸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慢慢红润，鹿明熙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渐渐消失，鹿明熙这才能够空出心神进行思考。
很显然，师尊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愿意再这样被他欺辱。
一想到这里，眼前就被那刺眼的殷红遮盖，鹿明熙呼吸沉重，心脏阵阵抽疼。
他到底该怎么办？
明明他才是那个掌握全局的人，可是被紧紧困住的那个人却是他自己。
他被自己的囚鸟拴住了，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胸腔被憋的闷痛，鹿明熙像个困兽似的一下一下地用力捶胸，自虐一般的力道，可他自己却丝毫不能感受到痛楚。
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鹿明熙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白衣人睫毛轻颤，隐隐有睁开的迹象。
“小熙。”
温柔如雪的呼唤将鹿明熙召回，他得以从深渊脱离。
鹿明熙僵硬地回头，有些不敢置信。
主要是因为这声音太像了。
与记忆深处的那人一般无二。
深知自己做了什么的鹿明熙从来不敢奢望回到过去。
但现在，这声呼唤令他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大梦一场，他还是从前的他，师尊也是从前的师尊。
床上的白衣人目光澄澈，“你怎么在这里？”
鹿明熙张了张嘴，“我……”
见他说不出来，白衣人也不逼他，只是无奈道：“难道为师没有跟你说过吗，为师闭关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
鹿明熙如条件反射，“是，徒儿知错了。”
白衣人语气纵容，“你啊。”无奈地摇了摇头。
旋即，白衣人询问道：“为师这次闭关了多久了？你的修为似乎提升了不少。”
又回到了给师尊当徒弟的时候，他先是回答了后一个问题，“徒儿现在已是元婴中期。”
至于前一个，他对于现在的情形略有些猜测，不敢妄然回答。
白衣人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眸子，“你，你已经到了元婴中期？”
鹿明熙垂眸，“是的。”
白衣人喃喃道：“我竟然已经闭关这么久了吗？”
师尊似乎失忆了，他忘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互相折磨，记忆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会有这么好的事吗？
独独丢了这段时间的记忆？
算了，无论师尊想干嘛，他陪着便是，反正恨也罢，爱也罢，他很确信，他在意师尊，非常在意，比他想象的还要在意。
在他意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的身体首先表明了那份在意。
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反正他早已不是那个掌局者。
鹿明熙内心深深地唾弃自己，想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害怕它是假的，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后不至于太过狼狈罢了。
白衣人醒来后不问自己身上的伤，也不问自己破碎的丹田，鹿明熙准备好的说辞统统没有派上用场。
为此，他也逃避似的不敢提起。
青剑峰重新回到了往日。
卫子舒懒洋洋地躺在主殿的矮榻上，系统888下巴都被惊掉了，[还能这样？鹿明熙一点都不怀疑？]
“他巴不得我忘记所有，怀疑就怀疑呗，反正他是不会戳穿我的。”卫子舒有恃无恐。
系统888：[你们人类是会自欺欺人的。]
对此说法，卫子舒“嗯哼”一声，表示赞同。
八卦属性熊熊燃烧，系统888迫不及待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干嘛？]
卫子舒双手搭在腹部，指腹隔着衣衫轻轻摩擦潜藏在内里的狰狞伤口，眸中深处是嗜血的疯狂。
他嘴角噙着笑，“统哥，好戏如果被剧透就没意思了。”
这话一出，系统888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答案了，遂不再追问。
短时间内，卫子舒什么也没干，他就窝在室内养伤，把丹药都霍霍一空。
这天，卫子舒终于离开主殿。
白衣人停在崖边，微风拂过，衣袂翻飞，端是一派仙风道骨之姿。
只有系统888知道其中的含义，它无情嘲笑，[嘎嘎嘎，下不去了吧，嘎嘎嘎。]
卫子舒遂转身离去。
系统888：[你现在没有修为，不能御剑飞行，你是离不开轻剑峰的。]
“谁说没有修为就离不开青剑峰了？”
系统888还没来得及问他打算怎么做时，卫子舒的目光看向后山：“仙人自有妙计。”
一炷香后，卫子舒终于来到后山。
系统888的电子音写满了无语，[所以你打算骑这只喵喵下山？]
卫子舒与面前的幼虎大眼瞪小眼，小崽子奶声奶气的‘嗷呜～嗷呜～’的叫。
毫无疑问，小崽子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虎，但它实在是太小了，别说骑了，就是稍微逗一下都很有罪恶感。
卫子舒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我怎么可能会欺负一只幼崽？”
系统888表示怀疑，[是嘛？]
卫子舒当即转身，抛下小虎，另寻目标。
但是肉眼可见，后山一个适合的坐骑都没有。
除了小虎，一根动物毛都没瞅见。
卫子舒只好原路返回，嘴里不忘跟系统888解释：“我就是回去问个路，小崽子说不定知道它妈妈在哪。”
系统888：[……]不用解释，你自己知道就行。
卫子舒好像那个诱拐小孩的人贩子，他两眼笑眯眯，“小虎啊，你知道妈妈在哪吗？”
小崽子睁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嗷呜～”
卫子舒蹲下身来，继续诱拐，“对对对，妈妈，你妈妈呢，去哪了？”
系统888黄豆脸震惊：[你竟然懂兽语？]
小崽子还以为这人逗它玩儿呢，原本四肢着地，在卫子舒靠近之后，瞬间改肚皮朝上了，它探探爪子，“嗷呜～嗷呜～”
卫子舒默默扶额，“我不懂兽语，但我以为它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