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楚小舅心底涌上不好的预感。
楚老太君也不像刚才那般气定神闲，马鞭一甩，急切的问：
“你说走水时，清宁在祠堂中？”
扫了一眼站在那侧室身边的女孩子，楚老太君哪有什么不清楚的。
只怕老三好友传来的消息里，被训斥的是这个庶女。
想到清宁恐怕已经葬身火海，楚老太君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楚小舅赶忙扶住，安慰道：
“母亲，不是说没找到人吗，也不一定是出了意外。”
楚老太君闻言，稍稍缓了一口气，扬起手就抽了方父一马鞭。
“要是清宁出了什么事，我老婆子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你方家给我一个说法！
想来，在圣上面前，这点脸面我们楚家还是有的。”
此话一出，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方父的脸色更白了。
他当然知道楚老太君的话是真的。
但是方清宁，他的确也是交不出来。
方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又抽又骂，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忍不住呛声道：
“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死就死了，我还嫌她烧了我们方家的祠堂晦气呢！”
方父被一马鞭抽的全身无力，一时阻拦不及。
见楚老太君和楚小舅的脸色因为自己母亲的话变得铁青，瘫坐在椅子上，心内大呼我命休矣。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传了进来。
“倒是难为祖母忍了我这许多年了。”
屋内众人都抬头看去，只见一位素衣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虽身形有些单薄，却似青竹般挺立。
“你没死？”站在秦氏后面的方清梦忍不住惊呼。
方清宁徐徐行了一礼，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下，这才看向方清梦，眼中带着讥讽：
“让妹妹失望了，我这还活得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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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方清宁怎么来的这么及时，还要多亏了绿芜。
楚家人来的时候，阵仗不小。
绿芜得了消息就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惹得白芷唠叨个没完。
美美睡了一觉的方清宁看着低头耷脑的绿芜不由得失笑。
“好了，白芷，你就别说她了，绿芜年纪还小呢，活泼些是好事。”
白芷不赞同的看着自家小姐：
“话是这么说，可小姐也太惯着绿芜了。
在咱们院子里也就罢了，要是出去了，给小姐惹了麻烦可怎么办。”
白芷这话说的其实也没错，照原主的性子，两丫头在方府没少吃亏。
方清宁总要一点点转变白芷的想法，也没反驳，只是半真半假的说：
“若是连身边的丫头都护不住，我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逗得站在白芷身边装乖的绿芜，一下子笑出了声。
“行了行了，快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眼看着白芷的眉毛被绿芜气得都要竖起来了，方清宁赶紧插话。
绿芜一拍脑袋：“诶呀，小姐，是楚家来人了，我听门房的人说，好似是楚老太君和楚三公子都过来了。”
方清宁一改刚才的半死不活瘫在躺椅上的样子，猛地坐起来招呼白芷跟绿芜。
“绿芜绿芜，你先去接着盯着，看看他们去哪了。”
“白芷，赶快拿我的胭脂来，顺便准备一套衣服，别找太新的，素淡点的就行。”
方清宁原本打算着，再过一会，去方家人面前晃一圈。
不是别的，主要是找个理由，搬出去住。
不管是庄子还是寺庙，都可以，然后找机会联系一下楚家。
没想到楚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为什么过去十几年，楚家都没人过来。
但是来了，就能派的上用场。
绿芜来来回回的跑了几次，说到花厅那边好似打起来了的时候，方清宁总算“装扮”好了自己。
一层细白的脂粉扑在脸上，让方清宁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苍白许多。
本来还想画的惨一点，可惜翻遍了原主的存货，也只找到了这么一盒能用的。
方清宁也不心疼，将凡是能看得到的地方糊了个遍。
这场仗要是打好了，别说是一盒脂粉了，盘个脂粉铺子，用一盒扔一盒都不是问题。
昨夜的一场大火，使得方家各处都有些乱糟糟的。
仆从们一边收拾一边打着哈欠，个个没精打采。
白芷扶着方清宁绕着小路走，悄无声息地到了众人谈话的花厅。
刚一进门，就将以为方清宁已经死于昨日大火的方家众人吓了一跳。
方清宁像是才看到被抽了一马鞭，瘫坐在地上的方父。
“呦，父亲这是怎么了？
就算是天气炎热，也不能坐在地上啊。”
方父此时也醒过神来，拂开秦氏搀扶的手，沉声道：
“既然没事，为何不找人来通传一声？”
方清宁也不为难自己，扫了一圈，找了靠近门边的一个椅子坐下。
有些苍白的脸上，是似水盈盈的双眸。
“父亲这话奇怪，我明明是死里逃生，父亲不关心我的安危，却问我为何不找人通知您？”
“再说，我院中只有两个丫头，年纪又小。
忙着照顾我都不够，哪里有多的人手？”
眼看着方老太太和方父都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方清宁这才看向楚老太君的方向。
“许久未见外祖母，不知外祖母的身子可还好？”
楚老太君面上带着笑：
“外祖母的身子好着呢，倒是清宁，我看着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坦？”
方清宁用手帕沾了沾唇，轻咳两声：
“无碍，不过是昨日祠堂走水时，被烟熏了。
幸亏我逃出来时，被来寻我的丫头看见，将我带了回去。
不然，恐怕外祖母就见不到我了。”
说着帕子抚上眼角，啜泣两声，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跟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秦氏看着哭哭啼啼的方清宁额角直跳，觉得这场面莫名的熟悉。
仔细想想，脸都青了。
这不就是她在方父面前抹黑方清宁时的样子吗？
也不知道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学的。
方清宁这边还在扮演柔弱少女，表演形式直接照搬秦氏。
“父亲昨日跟我说的事情……”
方父看着嫡女这与往日性子完全不同的样子，生怕她再当着楚家人的面说出什么话来。
赶忙拦住话头：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也是，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好好歇息，缺什么让你秦姨直接安排。”
方清宁瞥了方父一眼，看得方父眼皮子直跳。
“父亲这话奇怪，我倒不知，我娘可有什么姐妹？”
说着，方清宁看向楚老太君，眼里是真切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