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拉过秦氏的手，拍了两下：
“什么嫡女庶女，都是我的女儿，更何况清梦说的有什么错，我看清梦就是比大丫头合适。
大丫头蠢笨固执，倒是清梦颇得二皇子赏识。
这些年也委屈你了，我心中早就把你当作我的妻子，当年若不是楚家势大……”
秦氏柔柔的依偎在方父怀中，手指轻轻点在方父唇上，不让他接着说下去：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正室侧室，妾身都不在乎，只要能陪着老爷，妾身就满足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些年，秦氏怎能不恨。
当年秦家与方家私下早有默契，待方父科考归来便上门提亲。
偏偏赶上楚家榜下捉婿，考上状元的方父摇身一变成了镇北将军府的乘龙快婿。
将还在老家等待方父归来完婚的秦氏抛诸脑后。
为了方父的前程，方家众人更是矢口否认她是方父未婚妻子的事实。
婚后，方父一路青云直上，与楚柔琴瑟和鸣，谁不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秦氏不甘心，那明明是她的夫君，名满京都的应该是她，凤冠霞披的也应该是她。
她才应该是这方府的女主人。
秦氏想尽一切办法来到京都，借着投奔亲人的名头，住进了方家，暗地里挑拨楚柔与方父的关系。
高门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被夫君厌弃，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等死。
想到当年，秦氏不由得还是有些咬牙切齿。
明明当年老爷都说了，等楚柔死了就扶正自己。
偏偏楚家来横插一脚。
可怜她的孩子，本该是正室嫡出，现在到底身份上差了一筹。
方父听到秦氏的话，紧紧的握住秦氏的手，眼眶都有些发红：
“放心，这个婚约，大丫头是非退不可，由不得她。”
两人正在柔情蜜意，外面突然吵嚷起来。
方父蹙眉：“吵什么？”
话音刚落，秦氏的大丫鬟翡翠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夫人。”
秦氏也有些不满：“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翡翠却顾不上被训斥，道：“祠堂……祠堂走水了。”
方父猛地站了起来，揪住翡翠的衣领：“你说哪里走水了？”
翡翠咽了咽口水，道：
“祠……祠堂，发现的时候火都快烧到旁边的花园了。”
方父甩开翡翠，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屋子。
秦氏看着方父急匆匆的出去，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么急着出去，难道是因为方清宁吗？
方清宁刚被关进祠堂的时候，秦氏就得到消息了。
只是秦氏没想到，方父会那般担忧方清宁的安危。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秦氏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些年，方父对方清宁的冷漠是装出来的?
方父却没想到这一层。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祠堂着火的事情。
等他赶到祠堂的时候，只看到浓烟滚滚，将天空都映红了。
方家的仆从们像是无头苍蝇般，救火的，喊人的，尖叫的，乱成一团。
方父扫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方清宁的身影，随手拉住一个人便问：“看到大小姐了吗？”
灰头土脸的仆从一见是方父就忍不住抖了抖，哆哆嗦嗦的说：“没……没有。”
方父在原地转了几圈，将外袍脱了下来，放在水桶里浸透，披上衣服就打算冲进去。
正巧被刚赶过来的秦氏看到，秦氏心中暗暗咬牙，嘴上却喊道：
“你们都是死的吗？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拦住老爷！”
周围的仆从这才像醒过神来，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
实在是往日方家的仆从，往日里见惯了方父对原主这个嫡出大小姐动辄斥骂。
谁知道大小姐今天遇到危险，老爷竟然急得要自己冲进去救人。
方父被众人围住，动弹不得，喝到：“滚开！”
秦氏两眼含泪，在方父面前跪下：“我知老爷看重大丫头，可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您若是有个好歹，可叫这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若要救大丫头，妾身愿替老爷，可老爷是万万去不得的。”
方父的眼中全是血丝，看着秦氏的样子，忍不住一脚踹了出去。
“蠢妇！你知道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道：“我看是你蠢！”
方老太太带着一众仆从走了过来，抬手拦下了想要继续往火场冲的方父。
此时正瘫坐在地上的秦氏，脸色苍白，也松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方父竟会动手，毫无防备之下，这一脚踹的结结实实。
跟着方老太太过来的方清梦赶忙跑过来，搀扶起秦氏，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阿娘，您没事吧，爹爹怎么能……”
秦氏勉强听到方清梦话中的几个字眼，微微摇头制止了她之后的话。
方清梦也是被方父吓到了，在她的印象中，爹爹一直对阿娘和她极好。
她想要什么，就没有不答应的。
就算是想要方清宁的婚约，方父也是一口答应。
现在方父竟然为了救方清宁，对秦氏动手。
方清梦觉得这样的爹爹好陌生，让她从心底有些害怕，甚至连抱怨都不敢说出口。
方父跟方老太太并未注意到秦氏母女之间的眉眼官司。
此时方父上头的情绪冷静下来，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当时就想要冲进去了呢。
方老太太看到了，一边让身边的嬷嬷安排人救火，一边带着方父进了旁边的亭子。
秦氏也没凑上去，实在是那一脚踹的有些重，那一阵麻劲过去就是钻心的疼痛。
此时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在方清梦的搀扶下，秦氏勉强站了起来，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方老太太和方父，低声吩咐翡翠：
“安排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很想知道，方父差点脱口而出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正是因为方父对方清宁的毫不在意，她才没有将方清宁放在心上。
就算是算计方清宁的婚约，也是用的温水煮青蛙的法子。
不知不觉，悄无声息。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