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好麻木地跟着船舶公司负责人进入新加坡最大的医院。
还未到深冬,夏安好却感觉到了浑身的冷意。
数个蒙着白布的台子横在其中,遇难船员的家属陆陆续续赶来,失声痛哭。
夏安好脚下一个踉跄,陆川忙扶住她,缓慢走到写着“夏旺财”的名牌前。
她颤抖着伸出手,白布下,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阴冷的灯光下,隐约可见他脸上的褶皱被水泡发。
她的爸爸,彻底不见了。
夏安好眼神凝滞,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她的眼眶泛红,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陆川急忙掐着她的虎口,“安好,你哭出声来,哭出声来!”
夏安好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想打字,却发现手机没电,她几乎是抢似的,夺过陆川的手机。
【求你,帮我买一个刮胡刀,爸爸不喜欢自己满脸胡子。】
夏安好像是一个执拗的小孩子,直到拿到想要的东西,才平静下来。
她不发一言,流着泪将父亲的遗容整理好,然后平静地与大使馆交接,签完一系列证明和档案。
平静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依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川私下询问过新加坡这边的医生,大概是因为受到极大的心理创伤,导致自我封闭,没有相应的治疗方法,只能由时间治愈。
陆川谢过医生,回到屋内,将充好电的手机递给她,“安好,很多人都在询问你的消息,他们都在关心你,我们给他们回个消息好不好?”
夏安好呆呆地望着父亲照片,像失了魂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陆川实在没办法,按照医生说的,小心翼翼提起夏旺财,“安好,船长夫人代表家属在与船舶公司协商赔偿的细节,我们可能还要在新家坡多待几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带着叔叔去逛逛好不好?”
夏安好眼神动了动。
陆川忙把准备好的笔和本子递给她。
铅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夏安好红着眼,【我爸说,新加坡的沙滩很漂亮】
陆川高兴点头,“叔叔说的一定是圣淘沙岛,明天早上我们就带着叔叔去看看。”
夏安好极缓慢地点头,将纸笔扔到一边。
这是拒绝再说话的意思。
陆川眼神充满了担忧,忧心忡忡地离开房间。
手机一直在疯狂震动,“冷血资本家”接连打了几十个电话,陆川想了想,还是接起,“您好。”
沈宴拧紧了眉头,看了眼手机,“这是夏安好的号码。”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陆川没有细想,语气温和,“是的,请问您是安好的上司吗?找她有什么事情?”
大晚上的,替夏安好接电话,还要问他这个丈夫有什么事情?
沈宴声音冰冷,“让她自己来接电话。”
陆川皱了皱眉,没有经过安好的允许,他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不好意思,安好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