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临和马钦的脑海中怎么也找不出关于顾子渊的一点点线索,惊恐中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东吴在秘密造圣,而且很成功。
造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各国的顶尖书院都会留一些底牌,可顾子渊以而立之年入圣简直骇人听闻,尤其是郭临,当顾子渊浩然紫色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北魏想要几百年内南下是不可能了。两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参加宴会。
“顾圣,我来介绍,建业众文武你都熟悉,这两位是魏蜀两国特使。”
“北魏大司马郭临参见顾圣。”
“阳曲侯一生忠烈,屡破羌胡蛮夷,顾某甚是敬佩。”阳曲侯郭淮,魏国文王时期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正是郭临的祖先。
“临惶恐,祖宗之德,不敢忘也。”
“西蜀太学马钦参见顾圣。”
“哦?马家五常,白眉最良,是马侍中成就了武圣啊!”白眉马良,蜀国武圣关羽帐下最佳谋士,称之为左臂右膀也不为过。
“谢顾圣认可,还望顾圣有空来蔽国一叙,蜀王和姜圣定十分欢喜。”
几人介绍完毕,酒宴继续,而为了烘托气氛,不少臣子都开始赋诗作乐,有的歌颂吴王功德,有的拍顾子渊马屁,总而言之,宴会的政治意味越来越浓了,而郭临却时不时观察顾子渊,似乎想要知道的更多。
“诸位,贺顾圣镇国,请满饮此杯。”孙亮率先举杯,殿下百官立即停下动作,纷纷端起酒杯。
“顾圣千秋,吴运昌隆!”众人一饮而尽。
“诶,如此良辰,周圣不在,甚是可惜呀,哈哈哈,顾圣你说呢。”孙亮朝着顾子渊不停挤眉弄眼,顾子渊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立马回话道。
“大王不必担心,周圣有圣器相助,必然能顺利出关,届时江东双圣同辉,国运必然长久永驻。”
顾子渊把话说的很大声,一些不明所以的臣子听到后纷纷迎合,一时间宴会上到处都是江东双圣的言论。
两位使者却是听的胆战心惊,尤其是郭林,听这个意思不是周瑾快完蛋了,圣器相助,难道周瑾要更进一步?若是江东双圣临世,那么三国的战局就会很微妙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传达着什么意思。
眼看孙亮眉眼间还有一些担忧,顾子渊顺势就站起了身,众人见新圣有动作,也都停了下来,把目光投了过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顾子渊脑袋微仰,双手叠在背后,淡淡吟了一句,整个宴席都安静了下来。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两句似乎为了映衬吴王刚才的感概,悲伤逆流成河,瞬间沮丧低迷的情绪就传染了众人。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突然一个转折,既是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众人低靡的情绪瞬间变得高涨,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在座不少官员都情不自禁地拍手叫绝。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马夫子,郭曲阳,将进酒,杯莫停。”
此言一出,马钦和郭临立马端起了酒杯,开玩笑,圣人作诗点名提到了自己,那岂不是要流传千古!管你修为再高,你终究要被时间湮没,唯有作品可以永垂不朽。
“我等敬顾圣!”马、郭二人恭恭敬敬干了一杯下肚,顾子渊也随即拿起一杯酒回敬了两人。
”今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圣人有言,今夜不醉不归,于是大家借着马、郭的步伐,纷纷干下了一杯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孙亮此时已经瞪大了双眼,子渊,这才是真的你吗?自古圣贤寂寞,是啊,何止是圣贤,人王也是寂寞的,知音呐。众人闻言也都放下了酒杯,闭上眼睛体会着这句话,有些官员甚至借着酒精当场玩起了突破,搞得殿内文气四射。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话音刚落,殿外的夜空有如白昼,一条蜿蜒的天河自西向东曲折而下,直达殿门。不多久,只见一队小孩儿两两一组,整整齐齐挑着扁担从天上走来,扁担上挂着一个封口的大水缸,水缸中间用朱砂刻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小孩子不过5尺,个个身着红肚兜,头顶童子髻,一路张开笑口,等到把一缸缸美酒运近殿内,又齐齐朝着顾子渊行了一礼才消失不见,众人细细一数,足足就八大缸美酒,封口未开,可酒香早已弥漫了整个大殿。
“仙童献酒!是仙童献酒啊!”突然一卫大臣的高呼将陷入沉默的大殿唤醒了过来,大家都震惊地说不出话。
“子渊,你…”孙亮也不由地失态了,直勾勾地看着顾子渊,愣是说不出话来。
马钦和郭临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连天上的仙童都为他献酒,简直是闻所未闻,这世间真的有仙吗?服了,彻底服了,这位镇国新圣,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此时的顾子渊左手负在背后,傲立于酒缸之前,宛如降世的谪仙人一般。右手一扯,酒缸的封盖“噗”的一声脱落,顿时一股浓郁的花香钻进了众人的鼻子里,香气四溢,不愧是仙酿啊。
“天公抖擞,吾辈自强,辍耕不弃,人族兴旺,此瑶池佳酿,愿与诸君共享。”顾子渊大手一挥,八个酒缸分别飞向了八个方向。
殿内所有人,包括吴王孙亮,纷纷站起了身子,对着大殿中间的顾子渊齐齐行礼:“多谢顾圣赐酒,愿人族万世昌隆。”
宴会在大臣们的酿跄脚步中落下帷幕,深夜,建业城中暗流涌动,漆黑的夜空中不断闪过耀眼的文气,不是别的,正是各种传信的术法,有的来自大臣,有的来自世家,大家议论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东吴新圣——顾子渊。
回到住所,装醉的郭临立马就清醒了过来。连夜向北上表了一道奏章,将今日的故事告诉了曹信,并助长答应东吴的条件主动退兵。
马钦和郭临差不多,同样朝着西边上报了今日的情况后才安然入睡。
许昌,曹信看着郭临的奏章心里久久不能平复,是真的,东吴不仅新圣镇国,而且老圣周瑾似乎也并不像世人所猜测的一般行将就木,相反,东吴极有可能双生同辉,一举改变三国格局。浩然正气,仙童献酒,若不是此话出自郭临之口,曹信真以为是东吴施了什么障眼法。
“来人!宣兵部、礼部、户部三部尚书觐见。”曹信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是自己天真了,还想着完成太祖八百年的夙愿,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了数百年来第一位割地赔款的魏王,史书上怕是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件件大事不断传出,一是人族新添文圣,三国同欢,使得大陆数百年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妖蛮突然之间又活跃了起来;二是南阳和合肥的魏军撤退了,并且东吴镇南将军蒋毅率军接管了樊城,三国的大战最终以魏国赔地划伤了句号;三是西蜀的成都尤其热闹,原因然是从许昌方向的使臣来了一波又一波,明显是魏王有意在修复魏蜀之间的关系,为构建新的大陆格局做准备。
距离酒宴过去第五日,吕正率领着东吴的部队回城了,同时带来的是数不尽的钱粮辎重,城中万人空巷,百姓们夹道相迎,欢呼雀跃,大呼“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又有人朝着王宫下跪叩首,“顾圣万安,谢圣人庇佑江东。”
王宫之中,郭临正恭敬地站在孙亮面前,“吴王,您的条件我王已经全部答应,此乃我军俘虏名册,还请吴王让他们即刻随臣归国复命。”
一卷厚厚的花名册在孙亮面前缓缓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数十名战将和上万名俘虏的名字。
“大都督吕正何在!”
“臣在!”
“将此名单拿去,按照魏使的要求逐个核对,并遣送他们返回魏国。”
“遵王命,郭司马请随我来。”
“谢吴王,谢大都督。”
俘虏之多,光是核对就花了两天一夜,第三天,郭临就带着万余人的部队回国了。不过有些人却是永远会不去了,比如说女人,无论女将军还是女士兵,都永远的留在了吴军大营。
女性可以参军入伍、可以立功入祠,甚至可以位极人臣、权倾天下,但是其有一个属性永远不会改变,那就是战利品,这也算是这篇大陆不成文的规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