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将参见大都督。”
“人没事就好,先回营再说。”
短短几个时辰,五千人来百人回,在大军的掩护下,鲁康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带着残兵回到了濡须口。
“末将无视军令,临阵抗命,请大都督降罪。”
“鲁将军固然有罪,不过还请和本都督说说整个过程吧。”
“是!末将私自领着本部五千军士于寅时渡江……”
大帐内,吕正面无喜怒,认真地听着鲁康复述着事情经过,这才是帅才,即便是有错,也要让这个错错出价值,比如可以从中探听逍遥津的虚实。
“这么说,张嫣在逍遥津驻扎了约有两万先锋虎贲。等等,你说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巨浪是怎么回事。”
“末将也觉得奇怪,当时江面异常平静,那股巨浪来的实在突兀,似乎是有意救我。”
“嗯。校尉鲁康,违抗军令,擅自出兵导致我军损兵折将、士气大跌,按军令当斩,可大战将起,值我军用人之际,本都督特赦鲁康军仗三十,在营中戴罪立功,待大战结束后一并清算。”
“谢大都督,末将一定奋勇杀敌,为枉死的弟兄报仇。”
……
话说另一头,张嫣的战船被巨浪掀翻后,船上的官兵都落入了江水中,巨浪引起的水流迅速将众人打散。北地多多豪杰,奈何不会水,光是抢救不及时被江水淹没的都有不少。
张嫣此时也是丑态尽出,为了争取更多的新鲜空气,不断地摇曳四肢扑腾出水面,可惜没有规律的动作只会加速身体的疲劳,加之水流的冲击使她和部队越来越遥远,张嫣挣扎的高度越来越矮,最后只得不停地喝水来获取氧气,就在即将完全没入江水之时,碰巧被正要离开的顾子渊看见了。
“这下吴军应该安全了,这叫什么事儿,江东的儿郎竟然在水上被人追着打,丢人丢到家了呀。诶,那孤零零的是什么?”顾子渊催动扁舟近距离一看,霍,好家伙,是一名魏将,还是个女将军?
“算了,还是救起来吧,本来你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这般狼狈,我救你一命就当两清吧。”顾子渊哪里有这般高尚,只不过是看见是个年轻的女将军想起了安澜罢了,不知道安将军现在在哪儿,是不是也在一线呢。
救起人后的顾子渊就调转方向朝着离岸边浔阳方向去了,毕竟带着个溺水的人,还是先救人比较重要。
上了岸,顾子渊就有节奏地按压张嫣的腹部,直到喷出她内脏喝进去的水,随即又带着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找了一户破旧的茅草屋,用捡来的稻草垫吧垫吧弄了个简易的小床给她休息,自己则是去江边抓了几条鱼,在屋内生起了火,准备炖个鱼汤补补。
……
合肥,“报!东吴趁江面起雾,于凌晨奇袭我军逍遥津,但中了张嫣将军的埋伏,吴军五千甲士损失殆尽,不过张将军在追击敌军的过程中不慎被江水冲走,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张嫣被江水冲走了?快去找,快去找,这丫头根本不会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本来听见张嫣设伏大破吴军的曹亢还是一脸兴奋,哪知道贼将跑了,自己的将军倒被水冲走了,这整的什么事儿。
“于咎将军何在!”
“末将在!”
“张嫣下落不明,本将即刻亲自率军前往逍遥津,令你坐镇合肥,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
“末将领命!”
浔阳江边,热腾腾的鱼汤蒸汽弥漫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突然,一阵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动了炖汤的顾子渊
“咳咳~咳咳咳~”
“你醒啦。”
“你是谁!这是哪里!”清醒后的张嫣赶紧在自己身上左拍拍右看看,发现自己的甲胄依旧在身才缓了口气。
“豫章顾子渊,将军放心,这里是浔阳地界,很安全。”顾子渊绅士风度到了极点,看见张嫣醒了也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答话,显得很有礼貌。
“你是吴人!”张嫣双手下意识地开始在稻草上乱摸,似乎在寻找兵器。
“将军莫慌,在下不过是个书院先生,不会伤害将军的。”
书院的人,还是个先生,那就更慌了,自古文人多愤青,魏国大军压境,你们这些书院的人恨不得把魏国人生吞活剥了才是吧。不过看着顾子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张嫣也渐渐放下了戒备。
“我叫张嫣,许昌人。”
“原来张将军来自许都,失敬。”
张嫣也礼貌性地点点头回复,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她下意识地双手交叉,身体打了个哆嗦,顾子渊连忙上前询问,而张嫣只回复一个字:“冷”。
顾子渊没办法,把煮沸的鱼汤拿了过来,又顺便将火挪了挪,深秋水寒,却是自己疏忽了。眼见张嫣大口合着鱼汤,顾子渊也出门为其寻了一些干净的衣物,虽然是些粗布麻衣,但是总比湿答答的铁甲穿在身上要舒服得多。
“那个…,你出去。”
“哦,这就走!我在外面,有事喊我。”
顾子渊也是服了自己,看着张嫣架起修长的大腿准备换衣服,自己双腿却不听使唤地站在原地,搞得张嫣动也不敢动,这才弄出这么尴尬的一幕。
过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了动静,顾子渊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卸下盔甲的张嫣此刻一身粗布衣裳,妥妥的邻家女子模样,高个细腰,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无限的魅力,在喝完鱼汤伸出粉嫩的舌头舔嘴的那一刻更是令顾子渊猪哥附体,不自觉地也用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你干什么。”很显然,张嫣注意到了顾子渊的痴汉行为。
“没…没有,我的意思是鱼汤留我一点,我也饿。”顾子渊急忙转移话题。
两人把鱼汤吃干抹净之后,张嫣就提出要返回军营,反正大战将起,顾子渊也没啥事情,索性就提出送她一程,张嫣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浔阳距离逍遥津尚有二百里路,一天后,两人顺着江水一楼走走停停,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不过张嫣的身体状况倒是恢复了不少,此刻两人并排前行,时不时还说几句话,感觉就像是在乱世飘零的亲兄妹。
一天的相处张嫣也发现顾子渊虽是吴人,但对自己没有半点偏见,也逐渐放下了防备。从张嫣的口中得知,她竟然是魏国开国上将晋阳侯张辽之后,只可惜数百年过去家族人才凋零,到了自己这一辈只剩下自己一介女流之辈,自己从小以先祖为榜样,只为光复家族荣光。
顾子渊一听,好家伙,女强人啊,害,不是自己的菜,白亏这身材了,可惜。
正当顾子渊感慨之际,迎面走来了一群流民,经过询问才知道他们是逍遥津渡口附近的原住民。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鱼也没得捕了,听说庐江还算安全,去那边安生也不错。”
因为魏吴两国的交锋,这群人不得不远离战火,看着蹒跚的人群,顾子渊也不禁动容,他们不是军士也不是书生,只靠捕鱼织衣为生,这其中还有不少孩童,稚嫩的眼神中根本读不出远离家乡的凄苦离愁。
顾子渊没有对象,立马将身上的盘缠干粮分给了这些人,在百姓们感激的眼神中获取一丝心灵的慰藉。
“你可知他们都是魏人。”
“知道。”
“那你还资助他们。”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不过是政治的手段,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无论哪国人都不会过的太好,可他们都是人族,都是黄皮肤,都是黑头发,值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愧是书院夫子,你倒是洒脱。”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沙鸥,是自由吗,更像是羁旅的惆怅吧,不知不觉,顾子渊在张嫣心中的形象变的神秘起来。
……
濡须口,“报,前哨来报,逍遥津原守将张嫣失踪,现在军旗已经换成了曹,似乎有新的魏军进驻。”
“哦?张嫣失踪?曹?莫非是曹亢亲自领军前来。传令全军,随时准备战斗。”
与此同时,蒋毅带领的十万人马已经来到了襄阳前线与魏军乐朔所部对峙,而西蜀关易的十万大军正借道江陵火速赶来,吴魏边界线上火药味十足,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