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发现林澜失踪已经过去了三十八分钟,警方这边一筹莫展,却很快又收到了裴谣一并失踪的消息。
苍蒲的联络员初步将嫌疑人定为殷西尤。
“殷西尤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消失了吗?只凭一具尸骨凭什么断定他还活着?”臧游这边提出了反对意见。
“二十年前你们有找到殷西尤的尸体吗?”
“当时那场爆炸……”
“没找到就闭嘴,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如从这方面找找突破口。”
臧游这次派出的警察行动很快,在交接人员吵架的工夫,已经把进出医院的名单初步确定了下来。
虽然事发时所有监控集体失控,但在此之前的记录是完好的。
殷西尤不可能凭空采取行动,必然会派人来踩点。
席绪给公司的技术人员打电话,“你能修监控吗?”
“席总是指什么?”
席绪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把情况讲了讲,最后总结道,“我需要那段消失的监控。”
“……有点难度,不确定是哪方面的问题,我带点人过去。”
如果是物理遮掩,那他们真的没有办法。
席绪说了声好,把地址发了过去,同时转账五千万。
谭兴言接收了苍蒲那边共享来的资料,约十七八年前,殷西尤到达过苍蒲,并残忍杀害了一户人家聘请的阿姨。
他派人去查臧游那几年的出入境记录,城内迅速封锁,排查来往车辆和道路监控,随后便开始看今天中午的记录。
“比赛时是突发的意外,也就是说,即便是殷西尤,也不知道林澜会在这个时间点住院,对吗?”
小吴医生:“对,比赛过程中的事情我们无法提前预知。”
“那对方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布完局并采取行动吗……?”
席绪的手紧紧按在桌面上,“可能是早就做好的计划。”
只是恰好在这个时间点用上了。
谭兴言见席绪的手攥得死紧,从包里掏出来一瓶矿泉水,“冷静点,席先生。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暂时不知晓殷西尤的动机,还需要询问更多的情况。”
席绪用力抿唇,“好。”
“林澜的父母在哪里,我们需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席绪当即便拨打了林季初的电话,却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
看见备注上的名字,谭兴言的眉心狠狠跳了跳,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林季初吧?
如果是,对方常年待在偏僻的山区搞基础设施建造,有些高山顶确实没有信号。
只是未免过于巧合。
电话连续三次因为没人接而自动挂断。
“打不通。”
机械音再次响起后,席绪直接拨打了林季新的电话。
小吴医生趁着这个时间把注射液配了好几份,保险起见和其他人分了分,连谭兴言兜里都放了两个。
“要快点找到林澜,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小吴医生挨个叮嘱,在路过席绪身边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季新的声音有些模糊:“……我联系不上许颖,她应该很少看私人手机,工作号之前忘记……”
许颖?
小吴医生有些震惊地开口:“埃尔法研究所的许颖?”
电话里的人愣了愣,很快便答:“是她。”
完全没想到许颖居然会是林澜的妈妈,小吴医生来不及多想,迅速拉开门:“我知道许颖在哪。”
席绪挂断电话,跟了上去。
研究所离这里有段距离,在车上的时候小吴医生一直在拨打许颖的电话,听到的全是已关机的机械音。
臧游那几年太乱,出入境记录一片混乱,与苍蒲给出的数据完全对应不上,谭兴言拧着眉看了一会,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谭队,全联系过了,除了昏迷的林眏宜,林季初与伊引休都联系不上,这是他们的资料。”
小警员语速飞快,名字几乎连在了一起念,谭兴言听到某个熟悉的发音后愣了一下,迅速接过资料翻看。
伊引休。
殷西尤。
伊引,殷。
休,西尤。
明目张胆的谐音,带着十足十的嘲讽与傲慢。
与此同时,席绪请来的人检查了监控,手动修复了破损的部分,并导入新的一串代码,东拼西凑发来了短短三秒的视频。
里面隐约可见伊引休的脸。
小吴医生两眼一黑,共事多年的人居然是臭名昭著的罪犯。
他的手机都没拿稳,掉在了席绪的电脑上,啪的几声,屏幕上的监控视频被放大数倍,高清的画面定格在了一辆车上。
席绪察觉到什么,迅速又点了几次放大键。
画面逐渐变得模糊。
透过一点缝隙,隐约能看见车内的蓝白色病号服。
——
十分钟早就到了。
林季初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可他选不了。
那是两条鲜活的生命,怎么能由他来选定死活。
殷西尤迟迟没有联系他,林季初被绑在椅子上,却并没有觉得庆幸。
是对方那边出事了,还是殷西尤兴致来了,提前过了把瘾。
殷西尤此人阴晴不定,卷宗上记录了与他有关的许多案件,这个人完全做得出来上一秒让人选生死——下一秒却又全杀了的行为。
林季初越想越急,他艰难地扭过头,“大哥……”
“闭嘴,老实点!”
“我想去厕所……”
“就这样解决,”旁边的人并不是省油的灯,“三十秒之内没尿裤子上,我把你手指头切下来。”
林季初破罐子破摔,“你们老大说十分钟,现在过去那么久了,他都没有消息,是不是出事了?”
“关你屁事,老大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等你的就行,别老过十几分钟就问一次。”
许是嫌他吵,旁边人直接把地上的报纸捡起来,一股脑团起来怼进了林季初嘴里,并用胶带将大张的嘴连续绑了好几圈。
林季初:“……”
另一边,伊引休在外间喝水,似乎完全不关心里面人如何聊天。
他失神地看着露出泥灰的墙面,不知道在怀念什么。
“老大,他们报警了。”
伊引休眼底划过嘲讽,却没说什么,他又倒了杯水,又慢慢喝了起来。
片刻后,小弟才听到他的声音。
“想杀人吗?”
“……还、还、还行?”
伊引休笑了笑,没再开口。
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极度享受这份快乐的人,似乎都只有他自己。
孩童恐惧的呼喊,父母崩溃的神情,世道崩坏,人心惶惶。
伊引休想,他多好啊。
还改善了臧游的亲子关系,臧游父母对孩子的关注,可是苍蒲比不上的。
这里虽然落后,可基本没有父母忙于工作而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在这一点上,就该有许多人感谢他。
伊引休在升腾的水汽里愉悦地眯了眯眼。
比如……
虽然成年了,但在个小比赛里稍微遇到了些不好的事情,父母的电话便会接二连三地打过来。
多幸福呐。
是吧,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