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锁上的灯暗了下去，席绪试了几次都没有把门拉开。
小吴医生疑惑地在把手上用力掰了几下，门纹丝不动。
察觉到锁的异样后，他去按门边的开关，上方的灯泡也没有反应。
“可能停电了，”他掏出手机，“我找人来修。”
没有信号。
小吴医生愣了愣，偏头看向旁边的席绪，“席先生，你手机有信号吗？”
席绪举着手机在休息室里走了一圈，“没有。”
“……谁的恶作剧吗？”小吴医生想不出他得罪过什么人，又猜到，“还是本来这个房间就信号差？”
只是他们恰好被困在这里。
席绪在周围翻翻找找，从角落里找出了螺丝刀与几个小零件，见他对着门锁比划，小吴医生惊喜道，“你还会开锁吗？”
“以前学过。”席绪家里有一小套工具箱，东西坏了都是他去修，大概懂一些电器方面的知识。
一切都在省钱计划中。
小吴医生放下心来，他蹲到旁边，满脸好奇，“你要我帮忙不？”
他也学一手，以后就不怕发生这种意外了。
席绪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没要帮助，在小吴医生期待的目光里，他拿起螺丝刀在门锁上敲敲，仔细捣鼓了起来。
“吴医生去哪了？”
“不知道……”
外面传来护士交谈的声音，小吴医生提高音量喊道，“我在这——！”
席绪动作不停，工具尖端挑开细小的缝隙，把盖子掀了开来。
“吴医生，205号房的病人不见了！”
205号房是林澜。
“？？？”小吴医生有些懵，“林小姐没在病房看着吗？”
“她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来。”
小吴医生刚准备说什么，随即便听到面前传来一声刺啦的巨响。
席绪用螺丝刀直接把整块锁撬了开来，内扣处断裂掉落在地，门哗得一下被打开。
外面的护士也吓了一跳，险些没拿稳手上的托盘。
小吴医生顾不得烂的不成样子的螺丝刀和锁，想再详细问些什么，却见席绪已经大步往外走去。
205病房内只有地面上残存着几个浅淡的鞋印，更多的痕迹则没有。
这一片的监控也被人为破坏，巡逻的人员或多或少都昏睡过一段时间。
而原本在病房里守着的林眏宜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小吴医生看了看，对方的身体暂时没什么大问题。
现在只有林澜不见了。
席绪的手上还沾着血，是方才被门锁溅出来的零件划伤的，他把伤口往衣服上蹭，直到指腹上不再濡湿，才拿出手机。
他报了警。
条理清晰地交代完事情的大概后，对面又说了些什么，席绪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正准备摁挂断键，小吴医生迅速站过去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来讲。
席绪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好，这件事比较紧急，无法等到二十四小时再报案，我们目前已经确定她是被人为带走，如果不能尽早回医院治疗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小吴医生在与警方说细节的时候，席绪向旁边人借了手机，往苍蒲打了个电话。
依旧是报警。
苍蒲警方正因为那起谋杀案忙得焦头烂额，听到林澜名字时愣了愣，迅速将此事与前些日子被挖出的尸体串联了起来。
殷西尤行动了。
几分钟后，酬谢一百亿的寻人启事挂在了各大平台首页。
——
伊引休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他把摄像头擦干净，如愿看到了林季初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伸出手，把摄像头对准了地上的人，“觉得她和许颖像吗？”
伊引休自顾自端详片刻，“我觉得挺像的，和你也有点，你觉得呢？”
林季初喉咙涩得厉害，目光好似僵住了，相似的样貌与记忆里的人逐渐重合，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更巧的是，她是在二十年前被一户人家捡来的，”伊引休看着林季初，状似严谨道，“我需要给你们点时间做个亲子鉴定吗？”
他转了转手上的刀，尖刃上闪过光亮，隔着屏幕刺痛了林季初的眼睛。
“……不用。”
谁也不知道，对面这人会用什么做。
“哦，真遗憾，”伊引休见林澜的目光始终落在裴谣身上，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他重新看向林季初，看向这个被无数人赞誉的“爸爸”，颇为好心道，“看你这么纠结，那我给你分析一下情况。”
“你的亲生女儿，在二十年前走丢，被臧游一对小山村里的夫妻捡到，从小——需要我多说吗？在臧游基层工作了这么久，你应该比我了解得多。”
林季初的眼眶有些红，却努力反驳着对面那人：“他们的生活有在变好。”
“童年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都处于尚未成熟的阶段，这个时候那些地方的发展才到哪里？”伊引休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的设防，“而且你能顾及到所有人吗，你有去挨家挨户宣传与照料吗，你有深入每一处庭院看看吗？你又怎么知道——她过去的二十年经历了什么？你说对吗？”
林季初的拳头攥得极紧，他努力不去相信殷西尤的话，却越陷越深，闭上眼尽是荒芜的土地，看不清面容的孩子声声哀嚎，却无人回应。
“现在我告诉了你她的下落，不客气，”伊引休笑得和善，看了昏迷中的人一眼，“你有一个弥补的机会，选裴谣，她是你的女儿，被你弄丢的亲生孩子，你选她，我就会放了她。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说话算话。”
摄像头对准的方向是裴谣和伊引休，林季初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另外半边脸。
对方是醒着的。
“……我不选。”
“跟我耗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伊引休把摄像头转了个方向，对准了林澜，“认识吗？这是你和许颖抱回来的小孩。”
“……”
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容，林季初心里发苦。
他们在游轮上见过。
可林季初没有认出林澜。
他十几年没有回过家，不知道这个孩子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样子，还从苍蒲来到了臧游，甚至登上了埃尔法号。
他没有认出她。
“你好像在愧疚，是吗？”伊引休愉悦地点了点屏幕，“知道二十年前你为什么会丢了女儿吗？”
林季初抬眼：“因为你。”
旁边的人给了他一拳，林季初闷哼一声，眼镜又掉了下来，然后又被人粗暴地扶上去，镜架再次重重撞到了鼻梁。
伊引休并不在意这声挑衅，他笑眯眯地调整焦距与角度，将画面的中心完全给到了林澜，“与她有关。”
“她的亲生父亲，是你们无数次歌颂的英雄——相休凡。”